翌日。
許靜安辦理工作交接。
她這種級別的職員,在時光集團是個小透明,工作內容簡單,人際關系不復雜,辭職手續(xù)辦起來也簡單。
在肖綃的陰陽怪氣聲中,她耐心地把移交文件重新歸檔。
電話鈴聲響起,許靜安接通,男人語氣很是恭敬,說是郁總的助理,請她抽空去辦房子過戶手續(xù)。
她直接回道:“我沒時間。”
翡翠灣那套房子,許靜安確實不想要,于她而言,那里留下的回憶并不是太好,除了孤單和寂寞,還有屈辱。
“夫人,那您手寫個委托書給我吧。”
都離婚了,卻被人稱作夫人,她愣怔了一會,輕笑出聲:“以后再說吧,我現(xiàn)在有點忙。”
“哦,好,好,夫人,過兩天我再打您電話?!?/p>
只用了兩天,許靜安就辦理完離職手續(xù),收拾好桌上的私人物品,期間不斷有同事過來,問她離職后的去向。
她一律回:“不在雁城待了?!?/p>
有人問,結婚嗎?她淺笑著唔。
駛出時光大廈的時候,天空中突然下起陽光雨。
陣雨過后,一道彩虹掛在天邊。
……
周五,許靜安去了趟靜園。
她送了一副自己作的畫送給郁榮生,說和郁辭的離婚手續(xù)辦完了,也辭去了時光集團的工作,準備回明城。
郁榮生沒想到他倆的離婚辦手續(xù)辦得這么快,當即打電話給郁辭。
掛掉電話,老爺子臉有點黑沉,但還是笑呵呵地說:
“那小子沒福氣,離了也好,不用看他那死人臉。不做我孫子媳婦,你還是我故友的外孫女,以后還叫我爺爺?!?/p>
許靜安聞言,眼淚瞬間如斷線珠子一樣掉下來,朝他深深鞠躬后離開。
五年時間不短,她添置了很多零零碎碎的東西,許即安懶得清理,只打包了自己的衣服和重要物品。
看著滿滿一抽屜的錢,許靜安猶豫了一下,還是裝進箱子里。
為什么不要?
她不會跟錢過不去,這些是郁辭留給她的屈辱,她要存放起來,時刻提醒自己,單戀和舔狗有多可悲。
許靜安把東西搬到南知晚那,登上了清晨回明城的航班。
叮——
手機響起微信提示音,許靜安低頭看了一眼。
一束晚風:【安安,可一定要回雁城啊。】
四月:【嗯?!?/p>
從今往后,久久和小舅舅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比起五年前,她不是一無所有。
她也強大了許多。
……
久久牽著云蔓的手,站在舊樓底下,臉蛋紅撲撲的,看見她從出租車上下來,揮舞著小胳膊大喊,“姨姨!姨姨!”
許靜安拎著行李箱快步走過去,蹲下身子,將軟萌的小團子緊緊抱進懷里。
她啞聲問道:“寶貝,感冒好了嗎?”
“吧唧”,小丫頭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又軟又乖地說:“我好了呀!”
許靜安縮著脖子,兩只手搓了一陣,嘀咕道,“蔓姐,都五月了,明城咋還這么冷!”
“小滿,你在明城都住了十五年,還沒習慣吶?”
“習慣,習慣!”
許靜安將手搓熱了,把粉團子抱起來,在她粉嫩的臉上親了一下,久久胖乎乎的小軟手在她臉上搓來搓去。
“姨姨,你好久沒來看我了,我都記得,一個月裊!”
“嗯,對不起,久久,姨姨要打工,賺錢錢買糖糖給久久吃?!?/p>
小姑娘氣鼓鼓地說:“哼,都不許我吃糖,你們大人都是騙子!”
許靜安抵著小姑娘的頭,“不吃糖糖,姨姨買奶粉給你吃。”
小姑娘捧著她的臉親,口水嗒嗒的,“我最喜歡葡萄,還有肉肉?!?/p>
云蔓拎著她的行李箱,一只手攀著許靜安的肩膀,她比許靜安嬌小,像是掛在她身上一樣。
“走吧,先回家。”
老房子沒有電梯,許靜安抱著久久爬到五樓,呼哧呼哧直喘氣。
云蔓掏出鑰匙開門,搖著頭笑道:“小滿,好久不練功了吧?”
許靜安跟著走進屋里,把久久放到沙發(fā)上,“最近懶了很多,沒怎么練,要是現(xiàn)在上臺,一個小時我都堅持不下來。”
“你真可惜,那么好的天賦不用?!?/p>
許靜安久久沒搭話。
“咳,你一來我就說喪氣話,你現(xiàn)在去看外婆還是下午去?”
許靜安低頭看了下手表,“現(xiàn)在就去,我下午帶久久回老房子?!?/p>
云蔓把她推進臥室,“換件厚點的衣服,山上冷?!?/p>
許靜安換好衣服出來,久久拍著手說:“哈哈,姨姨,你穿得好土?!?/p>
許靜安一把抱起她,“走咯!”
云蔓從廚房走出來,“久久要不要多穿件衣服?”
許靜安摸摸久久的小手,道:“嗯,給她加件披風?!?/p>
云蔓不一會拿著件粉色披風出來,給久久穿上,兩只小絨球系帶在脖子上系緊,襯得久久粉粉嫩嫩的。
“早點回來,我做好飯等你們?!?/p>
“嗯?!?/p>
“云蔓媽媽,我要吃雞蛋羹,放點肉肉?!?/p>
“好?!?/p>
許靜安拿過云蔓遞過來的車鑰匙,抱著小姑娘下樓。
她在墓園門口買了香,蠟燭,紙錢,打火機,蘋果,將車開到山上。
外婆的墓在最上面那排,許靜安抱著久久爬上去,胳膊都酸了。
久久奶聲奶氣地問:“姨姨,我又重了是不是?”
“嗯,重了,久久一天天長大了?!?/p>
“我也這么覺得,小班的孩子里,我最高。”
“寶貝,你要好好吃飯,長得比媽媽還高?!?/p>
久久雙手拍掌:“嗯,還要比媽媽好看。”
清明剛過沒多久,墓前有祭祀痕跡。
許靜安點上蠟燭,插上香,擺上祭品,燒了紙錢,對著墓碑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個多小時,滿臉都是淚痕。
“姨姨,不哭,太外婆不喜歡的?!本镁萌彳浀男∈置^來,在她臉上擦來擦去。
“嗯,姨姨知道,不哭了?!?/p>
回到云蔓家。
廚房里飄來濃郁的香味i,許靜安放下久久,走進廚房,伸手從鍋里拈了塊雞肉放進嘴里。
“云蔓媽媽,云蔓媽媽......”
久久咯咯咯地笑著,在屋子飛奔著找云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