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頒完,使者轉(zhuǎn)頭去給帝楚辰請安。
“微臣參見太子殿下,多年未見,帝君甚是想念,已備下龍輦,還請殿下移步,回宮?!?/p>
這是使者接到的第二個任務(wù)。
亦是最為重要的任務(wù)。
帝楚辰微微頷首,他手心微張,逐日弓重新化作了一道流火,最終成了一道留在掌心的太陽印記。
跪在地上的帝少則,眼神有些不受控制地看向逐日弓,久久未能回神。
那……竟然就是鎮(zhèn)國神器逐日弓。
過去這么多年……人人皆以為,逐日弓一直被供奉在君闕山的后山天荒塔內(nèi),無人得以窺見蹤影。
除非,能有人再次得到逐日弓的認可,逐日弓才會再次出世。
可沒想到……
誰都沒有想到,逐日弓竟然一直落在失蹤的神風太子手里。
即使多年過去,依舊只有神風太子帝楚辰,方能驅(qū)使逐日弓。
以金丹期驅(qū)使逐日弓,僅憑一箭,竟然就能輕易擊退合體后期的修士。
神器之威,可見一斑。
見帝楚辰即將登上龍輦,容疏張嘴想說什么,可最終,她還是小聲地問向身旁的無樺:“師兄,五師兄他是要走了嗎……”
神風太子再度歸來。
想必神風皇朝是不可能再任由他們的太子殿下隨意外出了,也不可能再讓帝楚辰回到斬命山上,繼續(xù)當那個默默無聞的五弟子孤辰。
“孤辰既然是神風太子,那他遲早會回去的?!?/p>
如今,無樺已經(jīng)接受了孤辰就是神風太子帝楚辰的事實。
“小師妹,你不用擔心,既然孤辰選擇重新出世,那就先相信他可以處理好這些……”
無樺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悄然給容疏傳音:[小師妹,你身上可有帶了固本培元的療傷丹藥?要效果最好的]
[有的,師兄]
容疏從儲物袋里取出一瓶丹藥。
待無樺接過丹藥,他忽然朝著龍輦的方向快步走去。
“——止步!”護衛(wèi)在龍輦左右的神風軍立馬有了反應(yīng),手中的長矛相互交叉,攔住了無樺的路。
帝楚辰注意到動靜,他轉(zhuǎn)頭看了一眼。
使者見狀,連忙出聲:“快退下!”
收到指令,神風軍后退兩步,這才將人放過去。
無樺走到帝楚辰面前,后者偏過頭,沒去看他。
“拿著?!睙o樺將丹藥塞到對方的手里。
[以金丹期修為強行催動神器,想必你也不好受,這是子安送給小師妹的藥,你記得服用]
帝楚辰神色一怔。
他垂眸掃了眼手中的丹藥,緩緩握緊,低低應(yīng)了一聲:“嗯……”
無樺眼中蕩開如層層漣漪水花的淡笑:“這還是我第一次聽你開口講話……”
今日一開口,也著實是驚到他了。
不愧是傳聞中的神風太子。
霸道睥睨。
高不可攀。
恍惚間,還能讓人窺見幾百年前的神風太子的風采,使得中州天驕盡失顏。
帝楚辰抬起頭,他想解釋什么,“我沒……”
他不是有意隱瞞的。
只是當年他重傷之后,確實有很長一段時間,出現(xiàn)失聲的癥狀。
可后來,他早已習慣了無聲的生活,漸漸的都忘記要張口說話。
“去吧。”
無樺眉眼柔和。
“我們等你回來?!?/p>
他并沒有因此怨怪一絲一毫,而是為他的小師弟感到高興。
他沒有問,當年的帝楚辰為何會身受重傷,自厭自棄。
他亦沒有問,為何這么多年下來,帝楚辰一直躲在斬命山上,不肯下山,不肯回神風皇朝。
帝楚辰最后又深深看了眼無樺,隨即轉(zhuǎn)身上了龍輦。
隨著神風軍護送只有帝君才能允許乘坐的龍輦離開,九皇子帝少則與兩位供奉,也相繼離場。
一場驚變,才就此落幕。
可這,遠遠不是結(jié)束。
一時間,隨著君闕山解禁,準許山上修士下山后,一條又一條的驚天“大新聞”傳揚了出去。
——什么?群英大會魁首容疏竟然會神風箭法?神風皇朝不追究罪責,反而還冊封郡主之位?
——什么?斬命山二弟子林驚月乃六大世家林家那位離家出走幾百年的大小姐?不依靠家族秘法,修為卻已然突破合體期??
——什么?神風太子現(xiàn)身君闕山???!
整個中州都炸開鍋了?。?!
可同一時間,在林驚月被林家那位合體期的“七姨”長輩當場帶走后,整個神風皇都,再次陷入了更高級別的戒嚴當中。
尤其是在神風皇宮之中。
原先如同一頭盤踞在此沉睡的金龍,在此刻突然由上到下變得躁動起來。
無數(shù)的官員、太醫(yī)、宮人進進出出……
潛龍殿外。
一批又一批的官員等候在外,心情或焦急或復(fù)雜,但無人敢大聲喧嘩,只能死死盯著那些進進出出的宮人們。
整個太醫(yī)院的太醫(yī)都被緊急召了過來。
不為別的。
只為了一人——
“如何了?”
神風帝君焦急地在外殿來回踱步,眼神不停地投向內(nèi)殿的方向。
若不是擔心干擾太醫(yī)們的診治,他都想親自進去守著。
昔日驚才絕艷的神風太子,修為距離合體期僅差一線之隔,可失蹤多年的回歸,修為竟然跌落至了金丹初期。
任誰都不會覺得這是一件小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終于,太醫(yī)正出來了。
他連額頭的汗都不敢擦一下,連忙向焦急的神風帝君匯報:
“稟帝君,殿下修為倒退,乃昔年重傷所致……”
“臣等為殿下診治,發(fā)覺殿下身上有著數(shù)道陳年舊傷,當時的情況,想必是兇險萬分……但萬幸,殿下應(yīng)該服用過某種奇珍異寶,諸如蕭家的神百草,只存在于海底萬丈下的紫魄琉心,不止一樣,堪堪吊住了生機……”
“又經(jīng)過多年的蘊養(yǎng),目前,身體除了一些暗傷外,暫無大礙,只是殿下此番強行催動神器,受了不少的反噬,需好生調(diào)養(yǎng)一番……”
神風帝君揮了揮袖:“下去,盡快配藥!務(wù)必不留一絲隱患?!?/p>
“臣遵旨?!?/p>
閑雜人等盡數(shù)退下后,太醫(yī)們分批次離開,一部分留守側(cè)殿,隨時應(yīng)對突發(fā)情況,一部分會在神風軍的監(jiān)管下,為神風太子配藥,一部分則是去調(diào)試溫養(yǎng)身體的藥浴。
神風帝君走入內(nèi)殿,他輕輕地掀開榻上的簾帳。
低頭看著榻上沉睡過去的帝楚辰。
一身單薄的寢衣,臉色蒼白,沒有絲毫血色。
一只顫抖的手探過去,試探著心跳、鼻息……還有心跳,還有呼吸……
良久,帝君悄然彎下脊背,低低地自言自語: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辰兒……”
“辰兒,莫要走了,陪陪爹,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