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陽光透過咖啡館的落地窗灑進來，在深色的木地板上留下斑駁的光影。

楊鳴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的拿鐵咖啡早已涼透，杯壁上的拉花圖案也逐漸消散。

這是他和詹心怡常來的咖啡館，從高中時代起，這里就承載著他們太多的回憶。

接到詹心怡電話的那一刻，他就明白真相已經(jīng)敗露。

電話里她的聲音異常平靜，只是簡單地說：“我們談?wù)劙?，就在老地方?！?/p>

這種平靜反而讓楊鳴感到不安，因為他太了解詹心怡了，越是在這種時候，她越是會把所有情緒都壓在心底。

推門聲輕響，詹心怡走了進來。

她穿著一件米色的羊絨大衣，黑色的長發(fā)披在肩上，妝容精致得一如既往。

但楊鳴還是一眼就看出她眼底的疲憊，那是一夜未眠的痕跡。

“等很久了嗎？”詹心怡在他對面坐下，聲音依然保持著平靜。

楊鳴搖搖頭：“沒有，剛到不久。”

他注意到詹心怡的手指在微微顫抖。

“要不要喝點什么？”

“不用了。”詹心怡直視著他的眼睛，“我就想知道一件事，你和夢蕾，到底是怎么回事？”

楊鳴張了張嘴，卻不知從何說起。

這些年來，他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甚至連自己都不敢去深想。

“我早該發(fā)現(xiàn)的?！闭残拟嘈χ^續(xù)說。

她的聲音開始顫抖：“我只是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你們會這樣對我?！?/p>

楊鳴深吸一口氣：“心怡，對不起。我承認(rèn)，我和夢蕾確實……”

“多久了？”詹心怡打斷他。

沉默了片刻，楊鳴低聲說：“從大學(xué)開始?！?/p>

“從大學(xué)？”詹心怡的眼淚終于落下，“這么說，這些年來，你一直在欺騙我？從高中到現(xiàn)在，我一直以為我們的感情是最純粹的，是命中注定的?？墒悄恪?/p>

“你聽我解釋?！睏铠Q急切地說，“我沒有欺騙你。我是真的喜歡你，從高中到現(xiàn)在，這份感情從未改變過。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這家咖啡館見面嗎？那時候你坐在窗邊看書，陽光照在你臉上的樣子，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那夢蕾呢？”詹心怡強忍著淚水，“她對你來說又算什么？”

楊鳴陷入了沉默。

他該如何解釋這復(fù)雜的感情？

如何告訴詹心怡，在他心里，她們都是那么重要，都是無可替代的存在？

“我明白了?！闭残拟恋粞蹨I，“你想要兩個都不放手，是嗎？你以為你可以永遠(yuǎn)這樣下去？”

就在這時，咖啡館的門再次被推開。

萬夢蕾站在門口，穿著一身簡單的職業(yè)裝，臉色蒼白。

她顯然是直接從公司趕來的，手里還拿著工作文件。

“心怡……”萬夢蕾走到兩人桌前，聲音哽咽，“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詹心怡看著這個好友，心中五味雜陳。

她們大學(xué)期間幾乎經(jīng)常在一起，分享所有的秘密。

誰能想到……

“為什么是你？”詹心怡的聲音帶著深深的痛楚，“在這個世界上，有那么多女孩，為什么偏偏是你？你明明知道楊鳴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萬夢蕾的淚水奪眶而出：“我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一開始，我只是想幫他，支持他?？墒遣恢挥X間……”

她哽咽著說不下去。

咖啡館里的其他客人開始投來好奇的目光，但三人都顧不上在意了。

“所以你就這樣默默地愛著他？”詹心怡盯著萬夢蕾，“在我每次向你傾訴對他的思念時，在我每次和你分享我們的甜蜜時，你是什么感受？”

“我……”萬夢蕾低下頭，淚水滴在地板上，“每一次都很痛苦，但我更心疼你。所以我決定退出?！?/p>

“夢蕾！”楊鳴終于開口，“你不能這樣……”

“我必須這樣做。”萬夢蕾抬起頭，眼中帶著決絕，“心怡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這樣傷害她。而且……”

她看向詹心怡，“你們才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從高中開始就是。我只是……一個不該出現(xiàn)的人。”

說完，萬夢蕾轉(zhuǎn)身快步離開咖啡館。

她的高跟鞋在地板上發(fā)出急促的聲響，像是在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場合。

楊鳴下意識地要追上去，卻被詹心怡攔?。骸皠e追了。夢蕾比我們都懂事，她知道什么是對的?！?/p>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窗外的陽光漸漸暗淡，一如他們的感情。

“我也要走了，”詹心怡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我接受了美國的一個工作機會?；蛟S，離開一段時間對我們都好?！?/p>

“心怡……”楊鳴想說些什么，卻被打斷。

“別說了。”詹心怡搖頭，“也別來找我。給我一些時間好嗎？也許以后我們還能做朋友，但不是現(xiàn)在?！?/p>

她頓了頓，“萬夢蕾是個好女孩，希望……希望你別辜負(fù)她?！?/p>

看著詹心怡離去的背影，楊鳴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他知道自己闖了大禍，雖然早就預(yù)料到會有這么一天，但當(dāng)它真的來臨時，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還是讓他措手不及。

一個月后。

春寒料峭的傍晚，楊鳴站在海閣科技的大樓下，等待著萬夢蕾下班。

這一個月來，他多次嘗試聯(lián)系她，但都被她巧妙地避開了。

而詹心怡，自從出國后就再也沒有任何消息，連社交媒體的賬號都注銷了。

終于，他在電梯口堵住了準(zhǔn)備下班的萬夢蕾。

她比一個月前更瘦了，臉色蒼白，眼下有明顯的黑眼圈。

看到楊鳴，她只是嘆了口氣：“我們?nèi)マk公室談吧。”

辦公室里，落日的余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給整個空間鍍上一層金色。

這里曾經(jīng)有過太多他們共處的時光，但此刻卻充滿了陌生的沉重。

“夢蕾?！睏铠Q看著她疲憊的樣子，心疼不已，“你最近都沒好好休息，對不對？”

“不用擔(dān)心我，”萬夢蕾勉強笑了笑，“工作很忙，正常的?！?/p>

“別這樣?！睏铠Q上前想要握住她的手，卻被她躲開，“我真的不想失去你?！?/p>

“楊鳴?！比f夢蕾靠在辦公桌邊，聲音有些哽咽，“你知道嗎？這一個月我每天都在想，如果當(dāng)初我沒有愛上你，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心怡還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無話不談……”

她的話讓楊鳴心如刀絞：“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不全是你的錯，”萬夢蕾搖頭，“是我太自私了。明知道你們的感情，卻還是……”

她沒有說完，轉(zhuǎn)而道：“我已經(jīng)請了假，準(zhǔn)備出去旅游。我需要一些時間好好想想?！?/p>

“去多久？去哪里？”楊鳴急切地問。

“不知道?！比f夢蕾望向窗外的暮色，“也許一個月，也許更久。我需要重新認(rèn)識自己。”

“讓我等你回來好嗎？”楊鳴上前一步，“我可以等，不管多久?！?/p>

萬夢蕾轉(zhuǎn)過身，直視著他的眼睛：“你也該好好想想，到底要什么。感情不是兒戲，楊鳴。你不能總是這樣優(yōu)柔寡斷，傷害身邊的人。這對誰都不公平?！?/p>

說完，她拿起包，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辦公室。

高跟鞋的聲音在走廊里回蕩，漸漸消失不見。

第二天，楊鳴回到了京城。

為了不去想這些令人心碎的感情問題，他把自己完全投入到了工作中。

華夏芯正在研發(fā)新一代產(chǎn)品，需要他全身心的投入。

從早到晚的會議，項目討論，成堆的文件，他像是要把自己埋葬在工作里。

但每當(dāng)夜深人靜時，他還是會想起那兩個女孩。

想起詹心怡在高中時坐在窗邊看書的樣子，想起萬夢蕾在公司加班時為他準(zhǔn)備宵夜的溫柔。

一個是陪他走過青春歲月的初戀，給了他最純粹的愛。

一個是默默支持他、理解他的知己，給了他最溫暖的包容。

他們的感情，本該是最美好的，卻因為他的貪心而支離破碎。

現(xiàn)在，一個遠(yuǎn)赴異國，一個獨自遠(yuǎn)行，只留下他一個人在這偌大的辦公室里，望著窗外的萬家燈火，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迷茫。

也許萬夢蕾說得對，他需要好好想想，到底要什么。

因為不是所有美好的東西都能同時擁有，有時候，選擇本身就是一種成全，也是一種成長。

夜色漸深，京城的燈光依舊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