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凜上家主親自設(shè)宴款待蕓洛。
作為夜魔巡游的副會長,蕓洛的身份尊貴,凜上家族自然不敢怠慢。
宴席設(shè)在家族內(nèi)最雅致的庭院之中,月光如水,清風(fēng)徐來,伴隨著悠揚(yáng)的三味線,氣氛倒也融洽。
此刻的蕓洛也顯得彬彬有禮。
她換上了一身合體的和服,收斂了平日里的冰冷與煞氣。
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種上位者特有的從容與威嚴(yán)。
她并非無禮之人,只是不喜繁文縟節(jié),更不善于表達(dá)情感。
白天那番“粗魯”的舉動,只是因為太急切想要知道陸晚吟到底是不是懷孕。
但這些話她打死也說不出口。
真奇怪,要是以前的我,可能不會這么別扭吧。
宴席期間,蕓洛一邊小口品嘗著清冽的燒酒,一邊在心中暗自思考。
她能感覺到,自從上一次死而復(fù)生之后,她那顆早已冰封的心,似乎也開始有了一絲松動的跡象。
陸晚吟坐在她旁邊,經(jīng)過白天的驚嚇和蕓洛后續(xù)的“悉心照料”。
.....主要也就是各種難喝的湯藥和讓她痛不欲生的針灸。
此刻陸晚吟就像是她女兒一樣乖巧,安安靜靜地坐著。
小口小口地吃著東西,也不像前幾天那么鬧騰了。
當(dāng)然,因為她腿不方便,所以蕓洛時時刻刻也都在照顧她。
自從她來了之后,照顧陸晚吟的工作基本都是由蕓洛負(fù)責(zé)了。
白雪樂得清閑,凜上家的傭人們更是對這位氣場強(qiáng)大,行事果決的蕓洛小姐敬畏有加。
“啪?!?/p>
一聲輕響,蕓洛打掉了陸晚吟想去夾一塊晶瑩剔透的高級生魚片的筷子。
“嗚,就吃一塊?!?/p>
陸晚吟可憐巴巴地看著蕓洛,眼神中充滿了渴望。
“不可以。”蕓洛面無表情,語氣不容置喙。
“孕婦忌生冷?!?/p>
“就……一塊?!?/p>
陸晚吟試圖撒嬌。
“你想扎針了?”
蕓洛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不,不想,嗚?!?/p>
陸晚吟立刻縮回了手,乖乖地低頭扒飯。
在“美食”和“酷刑”之間,她果斷選擇了保命。
宴席之后,凜上家主和蕓洛進(jìn)行了一番商談。
話題自然離不開關(guān)于雪見岳山上的墨羽。
蕓洛和陸晚吟一樣的主張,暫時先不要讓人入山,而自己會單獨(dú)入山探查情況。
家主明顯很擔(dān)心,畢竟蕓洛是夜魔巡游副會長。
夜魔巡游是覺醒者協(xié)會中絕對的中流砥柱,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失蹤一個墨羽已經(jīng)讓扶桑國覺醒者協(xié)會汗如雨下了。
要是夜魔巡游的副會長再在他們凜上家的地盤上有什么閃失……
那后果不堪設(shè)想,恐怕整個扶桑國的覺醒者界都要震動了。
蕓洛卻恭敬有禮地表示自己沒有問題。
她對自己的實力有絕對的自信。
她用華夏的古語告訴了凜上家主。
“華夏有句古話說得好,叫......過猶不及,智者不為也。過度擔(dān)憂有時候會適得其反,反而可能束手束腳,影響判斷?!?/p>
于是凜上家主這才嘆著氣表示。
“那至少希望您能隨時與我們?nèi)〉寐?lián)系,一旦有任何情況,我們也能及時提供支援?!?/p>
蕓洛也點了點頭,做出了讓步。
這對于她來說,已經(jīng)算是極大的妥協(xié)了。
一般她執(zhí)行任務(wù),除了特定聯(lián)絡(luò)人之外,誰也別想找到她的行蹤。
宴會結(jié)束后,家主將自己的二女兒白雪叫到了跟前。
“父親?!?/p>
白雪端正地正坐在父親面前,微微低頭,向家主表示敬意。
在長輩面前,她始終保持著良好的禮儀。
“嗯……我在想啊,白雪,你要不趁著這個機(jī)會就回扶桑吧?!?/p>
老家主看著自己這個最疼愛的女兒,語重心長地說道。
“嗯?”白雪微微歪了歪頭,有些不解地看著父親。
“你看啊,你大姐在扶桑覺醒者協(xié)會也身居高位,工作繁忙,很少有時間回家。你妹妹還在讀大學(xué),學(xué)業(yè)繁重。她們也都非常想念你。如果你能回來……我們一家人也能團(tuán)聚?!?/p>
“不要。”
白雪一句干脆利落的回答,讓老家主感覺萬劍穿心,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白雪啊,你先考慮考慮?”
老家主不死心,試圖勸說。
“現(xiàn)在滅世者也已經(jīng)被控制了,你所在的對滅世者小組,應(yīng)該也快解散了……你總不能一直待在華夏吧?”
“爸爸,我想繼續(xù)跟在老師身邊進(jìn)行學(xué)習(xí)?!?/p>
白雪的語氣堅定,眼神中充滿了對知識的渴望。
家主也不得不承認(rèn),把女兒送去九曜學(xué)園之后。
女兒不論是心性還是實力都進(jìn)步神速。
短短幾年時間超越了她的姐姐,已經(jīng)是凜上家最強(qiáng)大的一人。
這份成就,讓他既驕傲又欣慰。
但……家主擔(dān)心的并不是這個。
女兒大了,總歸是要嫁人的。
“白雪啊,你就不想多陪陪爸爸嗎?爸爸一個人,很寂寞啊。”
老家主使出了殺手锏——撒嬌。
凜上白雪皺了皺眉,看著父親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有些無奈,也不用敬語了。
“爸爸~都說了多少次了~不可以撒嬌哦?!?/p>
“嗚……白雪,你一個人在外面,爸爸真的擔(dān)心……”
老家主繼續(xù)發(fā)揮。
“唉~爸爸~你以為我還像小時候那樣,你一撒嬌,我就妥協(xié)嗎?真是的,都老頭子一個了,怎么還這樣啊,看到你這樣,姐姐一定會生氣的。”
白雪故作成熟地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調(diào)侃。
說罷,白雪站起來打算離開。
“白雪!你你,你考慮考慮?。 ?/p>
老家主急了。
“才不要~反正我呆在家里,爸爸你就想給我相親。我除了老師~誰都不喜歡~”
白雪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可,可姜組長!他有家室?。。∷膫€?。?!”
還有一個懷兒婆就在自己家里啊!
老家主痛心疾首地說道。
自己辛辛苦苦養(yǎng)大的白菜,怎么就偏偏看上了一頭已經(jīng)有了好幾片菜地的“豬”!
“嗯~四這個數(shù)字不吉利~變成五就好聽多了?!?/p>
白雪眨了眨眼睛,語出驚人。
噔噔咚——
家主的心就像被錘子猛地砸中,痛苦萬分。
他感覺自己的血壓正在急速飆升。
“好啦~爸爸~蕓洛姐要上山的話,我得去給她介紹一下情況。要是實在耐不住寂寞~哼哼,我打電話把妹妹叫回來好不好啊?”
白雪笑瞇瞇地說道。
“……那還是算了?!?/p>
老家主立刻慫了。
他對三個女兒的態(tài)度都不一樣。
對大女兒凜上白沙非常嚴(yán)格,寄予厚望,希望她能繼承家族的榮耀。
對二女兒凜上白雪則是疼愛有加,簡直是溺愛,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而對于三女兒凜上白海,則是有些無奈,因為那孩子太會戲弄人心了。
就算是自己這個當(dāng)父親的,也經(jīng)常被她的話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
讓她回來,自己估計要少活好幾年。
“爸爸~你要是再想把我綁在家里,然后讓我去相親,我就打電話給媽媽了哦?!?/p>
白雪使出了最后的殺手锏。
“噔噔咚?!?/p>
又是一記重錘。
“別別……別,有事好商量。白雪,你媽難得出去旅游一次,你別打擾她?!?/p>
老家主立刻舉手投降。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家老婆。
凜上白雪噗嗤一聲笑了,自己爸爸最怕老婆這件事,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就這樣~啊,對了,與其擔(dān)心我.......告訴你一個秘密,爸爸,白海好像有男朋友了?!?/p>
“納尼???!”
老家主掀桌而起。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p>
“嗯~可不可能呢,我也只是上次和她通電話的時候聽到了男孩子的聲音哦?!?/p>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抱歉咯~小白,讓爸爸先擔(dān)心你的事兒吧。
白雪在心里對妹妹道歉。
“啊......白雪!不和爸爸多聊聊嗎?”
老家主還想做最后的掙扎。
“誒~才不要呢,和老頭子聊天一點也不有趣~加嘞~”
白雪做了個俏皮的鬼臉,一溜煙跑了。
噔噔咚。
家主獨(dú)自坐在屋內(nèi),一邊喝酒,一邊默默流淚。
女兒大了,不由爹啊……
他默默摸出手機(jī),撥打了小女兒的電話。
【.....大半夜的,老爸,你有什么事嗎?】
“......白海,我說過,不能這么和爸爸說話。”
【好好好....哈~~】電話那頭的少女打了個哈欠。
【所以,什么事?】
“爸爸聽說,你最近好像交了男朋友,所以......”
【我和媽媽在一起哦,你確定還要說下去嗎】
“納尼?!她不是在旅游嗎?!”
【我拜托媽媽把我一起帶去的啊,等一下哦,媽媽~爸爸要和你通電話】
“不不不!別打擾她休息了!就這樣!你多保重!”
嘟嘟嘟——
老家主直接掛了電話。
然后站起身,走到走廊,看著荷塘月色唱了起來。
“寒葉飄零....灑滿我的臉,吾女叛逆?zhèn)肝岬男?....你講的話像是冰錐刺入我心里....爸爸真的很受傷.....”
“爸爸?。〈蟀胍沟牟灰枥?!吵死了!這兒還有孕婦呢!”
“....抱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