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nèi),傳出令兄妹二人無比熟悉的聲音。
“方夫人,我們家雖然算不上什么世家貴族,可也是正經(jīng)的官宦人家,你家姑娘能嫁給我們晟昊,那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p>
屋子里的對話還在繼續(xù),可門外的蘇晟銘幾乎是什么都聽不進去了。
他臉色先是慘白,而后越來越黑,眼底浮現(xiàn)出寒意。
“三哥,別急?!?/p>
蘇闌音怕他失控直接闖進去,于是緊緊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還沒聽完呢?!?/p>
蘇晟銘深吸一口氣,眸光頓時澄澈無比,面無表情地盯著面前那扇門,整個人周身散發(fā)著一股強烈的攝人寒氣。
房間內(nèi),兩人因為聘禮的事商量不妥,直到蘇晟昊開口。
“父親,我對卿卿可是一見鐘情,就算多給些聘禮我也愿意,更何況,她為了我放棄了蘇晟銘那個蠢貨,我絕對不能虧待她?!?/p>
蘇永成語氣冰冷:“你閉嘴!”
方桃眼底閃過一抹精光,沖著自家女兒使眼色。
方卿卿心領(lǐng)神會,立刻低著頭用手指拭去壓根兒不存在的淚花,泫然欲泣的模樣讓人心生憐惜。
“晟昊哥哥,我也想嫁給你,可是我母親一人將我拉扯長大屬實不易,她要這么多的聘禮,也是為我著想,生怕我以后受委屈。”
方桃直起腰來,端得是大氣十足:“沒錯,這些聘禮我一個子兒都不會要,大婚當日都會給我女兒帶走,你們給多少聘禮我們家雙倍嫁妝?!?/p>
“實話告訴你們吧,我方家最不缺的就是銀子,你們大可以去打聽,我姑娘從小錦衣玉食沒受過苦,我也舍不得讓她受?!?/p>
“再加上我沒有夫君,就只有這么一個寶貝女兒,以后我不在了,方家這些東西還都是她的嗎?你覺得你官宦人家又如何,我們家卿卿也不是沒人要的破落戶之女!”
方卿卿一臉感動地鉆進她懷里:“母親是這個世界上最疼女兒的?!?/p>
母女二人一唱一和,把蘇家父子哄得一愣一愣的。
而且,聽她這么說,蘇永成晦暗的眼底閃過一抹亮光,不由打量起對面母女的衣著打扮。
方桃與方卿卿在穿戴方面是的確下了功夫,不僅頭飾精美貴氣,就連衣裳的料子都是最好的綢緞,袖口還用金絲銀線繡了花。
若真是尋常人家,還真穿不起,蘇永成之所以識貨,還是因為陸婉君從前就只穿這個料子的衣裳。
當時他看著好,還讓陸婉君給柳如煙、老夫人,甚至是李蘭香都做了幾套。
可他不知道,方家母女二人今日穿的是她們衣柜里最貴的一套衣裳。
畢竟,出門行騙,沒有一套真東西,是會被人看扁的。
方桃早就看透了男人的薄情寡義和功利心,若真論起來,自古以來大多數(shù)男子才是最虛榮的,否則也不會為了爭權(quán)奪利讓雙手染滿鮮血。
蘇永成有所動搖,遲遲沒有開口表明態(tài)度。
門外,蘇闌音笑著說:“咱們得助他們一臂之力。”
蘇晟銘一臉迷茫:“你說什……?。 ?/p>
他話都沒說完就被一腳踹了進去,房門被撞開,里面的人看過來,全都短暫的目瞪口呆。
蘇晟銘本來差點兒摔個狗吃史,但是一看到方卿卿在看著自己,立刻倔強地硬直起身子,一臉憤怒地站在原地。
“蘇晟銘?你、你怎么在這里?”方桃最先反應(yīng)以來,站起身沖著他質(zhì)問。
蘇晟銘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嘲諷道:“我若再來遲些,是不是都要看到你家女兒與別的男人的野種了!”
方卿卿臉色不善,可礙于蘇家父子還在,她這個淑女的人設(shè)不能崩。
于是便低著頭哭起來,抽噎著說道:“晟銘……嗚嗚嗚……我知道你很喜歡我,可是我……我對你實在是……嗚嗚嗚……”
她很聰明,懂得用模棱兩可的回答擾亂蘇晟銘,好讓他下意識地自己腦補答案。
光是那句“我知道你很喜歡我,可是我對你實在是……”
就足以讓一個正對你上頭的男人,瞬間失去理智!
還好,在門外聽了一切,蘇晟銘終于徹底清醒。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我家剛破產(chǎn)你便扭頭與旁人一見鐘情,方卿卿,你當我是什么?傻子嗎?”
蘇晟銘越說越氣,沒忍住沖著他們吼。
方卿卿到底是個小姑娘,臉皮薄膽子也不夠強大,立刻閉上嘴不敢再說話。
方桃卻是飽經(jīng)風霜的,她若是害怕一個毛頭小子,也不會混到現(xiàn)在這個程度。
只見她一拍桌子,將女兒護在懷里,生氣地吼道:“你算什么東西突然闖進來對我女兒大喊大叫?你配嗎?家里沒有鏡子總有尿吧?也不看看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德行,一個破落戶,裝什么裝,還不快滾!”
蘇晟銘氣得渾身顫抖,剛要開口罵回去便聽到蘇永成開口。
“這段時日不見,你果然更沒有規(guī)矩了!你那個娘就是個廢物,離了我們蘇家根本守不住財,這下好了,自作自受了吧?哼!”
蘇晟昊也在一起旁陰陽怪氣:“我說蘇晟銘,卿卿馬上就是我的未婚妻了,我若是你,肯定沒臉再來糾纏,所以你還是快滾吧!”
蘇闌音站在門口冷眼看著,暫時沒有上去幫忙的意思。
讓蘇晟銘受受委屈,大概就能長記性了吧,至少別以后什么樣的女人都沾染。
“你們覺得我陸家落魄了就搶我的人,還如此奚落,簡直欺人太甚!”他握緊拳頭,似乎也在維持最后一點體面和尊嚴。
但蘇闌音知道,過去的蘇晟銘可不會如此冷靜自持。
他應(yīng)該是心里想著母親陸婉君,還有大哥,二哥和她這個妹妹。
畢竟家里遭了難,他受了天大的屈辱,也不能連累家人。
所以,他在忍耐,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蘇闌音看著這個越發(fā)成長的有擔當有責任的三哥,眼底露出一抹欣慰。
屋內(nèi),方桃還在繼續(xù)嘲諷。
“就你們還想吃我們方家的絕戶,真是搞笑,回去告訴你那個讓人倒胃口的娘,這輩子她就是窮困潦倒的命!”
蘇晟銘拳頭握得比剛才更緊,咬牙切齒道:“你若再敢扯上我母親,我絕不會輕饒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