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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可笑

薛行淵看見林挽朝笑起來時發(fā)亮的眼睛,下意識的有些失神。

他想,是不是她聽見自己厭惡李絮絮的話而覺得開心,終于要原諒自己了?

“阿梨,你笑什么?”

林挽朝笑的停了下來,探究的看著薛行淵,說道:“你這樣說,是什么意思?”

薛行淵慌忙解釋:“她在漠北引誘我做出對不起你的事,回到京都又貶低你,逼走你,甚至幾次三番想要陷害你、治你于死地,害了我母親,她本就該死?!?/p>

林挽朝恍然大悟一般點了點頭,垂眸,又笑了。

“這些事,都是她做的?薛行淵,為何這世間男子都慣會推諉責(zé)任,不管發(fā)生什么事,往女子身上一推,自己就是干干凈凈的,完美消失。

明明是你守不住為人夫的本分,與她茍且,你卻說是她引誘你;

明明是你在她一次次貶低我時為她撐腰,卻說得好像你無能為力;

明明是你在她陷害我時,在背后推波助瀾,此時卻裝作義憤填膺;

明明,你母親的死是因為你對她的縱容,此時卻好像一切與你無關(guān)。

薛行淵,你以為,李絮絮只要死了,一切就都結(jié)束了么?

你以為,她死了,你所有的罪孽就消失了么?

你以為我是蠢貨么?你以為我離開你,只是因為李絮絮么?”

林挽朝聲音越說越冷,將薛行淵逼得步步后退。

他雙手顫抖,想要抱住林挽朝,讓她別說了,可他知道,自己沒有觸碰她的資格。

“阿梨,是我錯了!”他抬起眼,幾乎是帶著哭腔:“是我,這一切究其根本是我的錯,你說,你要怎么樣才能原諒我?殺了我也好,怎么樣都可以……只要,你別在恨我?!?/p>

那些悔恨和痛苦都折磨的自己一夜一夜的睡不著,睡醒了,就反復(fù)拿他們成婚那一日的景象麻痹自己。

可等到天亮?xí)r清醒,他又不得不面對那一切的真相。

林挽朝厭煩的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這里是皇宮,要死別死在我面前,自重些。”

“阿梨……”薛行淵正要追出去,可還沒走幾步便猛地停住。

他看見那道明黃色的身影護(hù)在了林挽朝面前。

薛行淵一怔,慌忙單膝跪地行禮。

“微臣叩見陛下?!?/p>

裴舟白的聲音和目光總是柔和的,他只是會在大殿之上展現(xiàn)出一個帝王的氣度,此刻卻好像又變回了曾經(jīng)的太子殿下。

“薛將軍請起,我是來找林大人商量一些要事?!?/p>

林挽朝停住步子,回頭。

薛行淵也是一陣愕然,后知后覺地拱手行禮,聲音麻木:“那……微臣告退。”

薛行淵離開了,裴舟白這才回頭看向林挽朝。

“陛下要同微臣說什么?”

裴舟白滿是期待地笑著,說:“你跟我來,帶你看個東西?!?/p>

林挽朝一頓,卻又身為臣子,不得不應(yīng)。

“是。”

兩個人沿著一條深諳的大道走著,誰都沒說話。

林挽朝像個恪守本分的臣子,安靜的跟在裴舟白的身后。

直到快到地方,林挽朝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去御花園的路。

御花園,是他們第二次相見的地方。

這不是個好地方。

“陛下……”

“快到了?!迸嶂郯撞煊X到林挽朝是想要找借口離開,他不由分說地打斷她:“進(jìn)去瞧瞧?!?/p>

林挽朝只能繼續(xù)跟著他往里走。

還沒進(jìn)御花園,便聞見沖天的梨花香氣,那清香味淡若春木。

她進(jìn)去之前,設(shè)想過裴舟白也許是要說什么話,可沒想到,他是叫自己來看花。

一整片園子,是望不到盡頭的白。

像是一團(tuán)團(tuán)淺白色的云墜在樹上,一層一層,如夢似幻。

\"很美吧?\"

林挽朝看著遠(yuǎn)處,點點頭,說道:\"是,很美。\"

裴舟白歡喜的亮了亮眼睛,可又聽林挽朝說:“但是從前一樹梨花在姹紫嫣紅中清新脫俗,而如今整片園子里都是,反而覺得失了什么意味。”

他的眼神頓時暗了下來,卻依舊笑了起來:“你說喜歡這長盛的梨花,入秋前我便索性安排人準(zhǔn)備了一番……沒想到,你好像不是很喜歡。”

“陛下,我喜歡的是梨花,也只是喜歡那一樹。”

裴舟白緩緩看過去,他已經(jīng)找不到當(dāng)初與林挽朝偶遇時的那一棵了。

“挽朝,”裴舟白回首,聲音急迫道:“你不要著急,我一定會找出來那一棵,一定能找到……”

他沒有明白林挽朝話里的意思。

林挽朝沒說什么,只是轉(zhuǎn)身往外走。

“陛下,今日齊太師是您安排的么?”

裴舟白跟在她身后,看著她的背影,說:“是我……可似乎沒派上什么用,今日在尚書閣,這個位置都是你自己爭取來的?!?/p>

“不管怎么樣,還是要多謝陛下。”

“這是我當(dāng)初就許諾你的,我不會騙你?!迸嶂郯卓粗纳碛埃f道:“況且,沒有你,就沒有我今天的皇位,這個尚書之位,本該就是你的?!?/p>

林挽朝心思沉重,她想問裴舟白,昨日突然出現(xiàn)在戲樓,究竟是想遮掩什么。

可話到了嘴邊,卻問不出來了。

裴淮止的事……已經(jīng)不重要了。

算了。

林挽朝笑了笑,忽然轉(zhuǎn)身行禮,字字認(rèn)真,“陛下,今后,微臣定會用所有的謀慮助您穩(wěn)坐帝位,掌控朝堂,不辜負(fù)陛下信任。”

今后,她所有的力氣,都會用在朝堂之中。

裴舟白茫然一愣,然后笑了。

好像一瞬之間,他們又回到了曾經(jīng)彼此交付信任的時候。

......

一個月后,先皇丁貴妃死于風(fēng)寒。

林挽朝一臉平靜的看著面前的靈車一點點往城外去了,她知道,這是裴舟白對四皇子下手了。

今日,也是林挽朝正式離任大理寺的日子。

去的時候,衛(wèi)荊正好從寺卿堂出來,撞見林挽朝時一愣,急忙躬身:“拜見林少卿……不,林尚書。”

林挽朝輕聲應(yīng)了一聲,去辦事堂拿了離任庚帖,按照流程,是要交給寺卿的。

“你家大人呢?”

“大人……在,在里面。”

林挽朝就要進(jìn)去,策離忽然掀開簾子出來了。

“林少卿,大人不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