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綰的心口一顫。
又來了,這個男人又來了。
說這種模棱兩可,又曖昧不明的話,他是不是上癮?
還是說,只是隨意說說,并沒有其他意思?
江綰不想猜,也不想去想,下意識咬了咬唇角,反唇相譏。
“那看來墨總是真的很閑,這么費勁還要去查?!?/p>
墨書硯抬了抬眉,“無妨?!?/p>
他表現(xiàn)得從容淡定,好像江綰不是在譏諷他,而是在夸獎他。
江綰暗暗咬牙,剛想說什么,就見墨書硯輕啟薄唇。
“我知道,顧西洲中毒的事情,包括你給他治療的事兒,都不能公開?!?/p>
江綰額角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什么意思?想威脅我?”
墨書硯老神在在,“沒那個意思,只是誠心請你幫忙治病?!?/p>
江綰簡直氣竭,燦若星辰的眸子里含著一抹慍怒。
狗東西,說什么沒那個意思,誠心個大頭鬼!
分明就是拿顧西洲這事兒,威脅她,逼她乖乖答應!
她之前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呢,這家伙居然這么腹黑!
“怎么樣?答應嗎?”
江綰淺吸一口氣,皮笑肉不笑。
“非要我治?”
“嗯?!?/p>
“多少錢都可以?”
“嗯?!?/p>
江綰玉手一抬,白皙指尖捏起那張空頭支票,抖了抖。
“既然墨總這么大方,又這么有誠意?!?/p>
“有誠意”三個字,被她故意咬的很重。
“那我再推辭,就有些不合適了,這樣吧,三千萬,你看如何?”
雖然還不知道,那個人得了什么毛病,但見墨書硯這不著急不著慌的樣兒,就知道不是什么要緊的病。
三千萬,著實是獅子大開口。
但墨書硯眼皮都沒動一下,一口應承,“好?!?/p>
江綰眸色微僵,忽然有種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好沒意思。
但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收不回。
她嘴角弧度放平,又變成一副冷淡的樣子。
“行,就這么說定了,什么時候看診?”
頓了頓,她問,“她……現(xiàn)在還在你家?”
墨書硯“嗯”了聲,“時間隨你。”
江綰眼簾半垂,“那就等我吃完飯,晚飯后會過去?!?/p>
說話間,她把支票隨手丟回到茶幾上。
隨著她的動作,墨書硯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手背上,眸色頓時一凝。
剛要應下的話,到了嘴邊轉了個彎,他脫口而出,“怎么弄的?”
江綰還沒反應過來,“什么?”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抓住了。
墨書硯的手寬大干燥,指腹有一層薄薄的繭。
略微粗糲的觸感,讓江綰一怔。
她眸光微閃,就見墨書硯把她的手執(zhí)了起來。
那雙深如古井眸子,此刻蘊著幾許晦暗。
“怎么傷到的?貓抓的?”
江綰有些不自在,要抽回手,卻抽不動。
她黛眉微蹙,應了聲“是”,“放開,我沒事?!?/p>
墨書硯眉頭不展,“不用打針?”
“不用?!?/p>
江綰手上用力,但還是紋絲不動。
她有些惱了,“你別抓著了,按疼了!”
墨書硯薄唇抿了下,這才松開。
“今晚不用過去了。”
他冷不丁冒出這么一句,江綰不解。
“怎么又不用了?”
墨書硯眉峰輕蹙,“明天再說。”
音落,他沒再說別的,轉身離開。
江綰瞪著他的背影,只覺得莫名其妙。
兩小只倒是挺會揣摩,這會兒鬼鬼祟祟湊過來。
“媽咪,墨叔叔是不是看你的手受傷了,才不急著讓你治病了?”
“……不至于吧。”
江綰眼神狐疑,但余光掃到茶幾上的支票后,又在心里否了這個可能。
為了給那個人治病,他不惜豪擲三千萬,可見上心。
又怎么會……
她撇撇嘴,把這件事拋到腦后,牽著兩小只去吃飯了。
隔壁。
表妹秦音在客廳里繞來繞去,等的花都快謝了。
她剛躺倒在沙發(fā)上,就聽到玄關傳來開門聲,一個激靈又骨碌爬了起來。
曦寶也抻著脖子張望,滿臉期待。
結果進來的,只有墨書硯自己。
小姑娘腦袋立刻耷拉下來,滿臉失望。
秦音還不死心,探著腦袋往他身后看,也沒看到半個人影。
“哥,怎么就你自己回來了?那位江小姐呢?”
墨書硯淡淡道,“今晚不過來?!?/p>
“她還是不同意嗎?”
“同意了?!?/p>
“哎?”秦音一愣,旋即驚喜,“那她什么時候來?”
“明天,你先回去吧,明日再來。”
秦音臉一垮,“哥,干嘛這么早就趕我走啊,我回去也很無聊的好嗎,你是不知道,我爸我媽現(xiàn)在一見到我,就在我耳邊念叨,要我相親,好像我多恨嫁似的?!?/p>
墨書硯表情難得有了溫度。
“那你想怎么樣?”
秦音眼睛一亮,“今晚我留在這兒吧!正好可以跟曦寶寶貝多待會兒!”
她想起什么,又補了一句。
“也可以好好準備準備,怎么裝?。 ?/p>
墨書硯眸光微動,倒是沒再讓她走。
……
翌日,江綰吃過早餐,就給墨書硯發(fā)了條消息。
“方不方便現(xiàn)在過去看診?”
兩分鐘后,墨書硯回消息,“方便?!?/p>
江綰掃了眼,就熄滅屏幕,拎著醫(yī)藥箱過去了。
現(xiàn)在還不到八點半,那個人這么早就來了嗎?
按門鈴的時候,她忍不住想。
門開了,蘭嬸微胖的臉,出現(xiàn)在門后。
“江小姐,您來啦,快請進?!?/p>
江綰點點頭,邁步而入。
墨書硯正坐在客廳看財經新聞,手里端著的咖啡正裊裊飄香。
“來了。”他偏頭看,“吃飯了沒有?”
江綰面色平平,語氣也平平,“吃過了?!?/p>
墨書硯放下咖啡,“過來坐。”
江綰站著沒動,目光環(huán)視一圈。
還不等她說什么,墨書硯就淡道,“她還沒醒?!?/p>
從容熟稔的口吻,儼然標志著,兩個人的關系非同一般。
所以那個人,昨晚是留宿在這里了?
江綰心口忽然微滯。
她面上沒表露出什么,拎著醫(yī)藥箱的手,卻不自覺地捏緊了些。
“嗯,那麻煩你盡快叫醒她,我時間不是很富裕?!?/p>
她擺出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
墨書硯看她一眼,也沒說什么,讓蘭嬸再去喊人。
蘭嬸笑呵呵地應聲,“這么多年了,音音小姐還是這么貪睡,叫幾次都不起呢。”
說完,她就上樓去了。
音音小姐。
看來十有八九,就是昨天那個女人。
江綰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
好像有什么苦澀的東西在舌根泛開。
不明顯,卻讓人無法忽略。
她就杵在那兒,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做。
墨書硯再次說,“過來坐?!?/p>
江綰抿唇,“不必了?!?/p>
墨書硯眉頭微擰,干脆起身走過去。
看到他靠近,江綰下意識往后退了小半步,似是想要躲開他的氣息。
墨書硯步子更大,很快就來到她的面前,鞋尖距離她的只有幾厘米。
“躲什么?”他垂眸睨著她,神色有些不贊同。
音落,他自然地抓起她的手,看她的手背。
“傷怎么樣了?還疼不疼?”
他身材高大,這樣近距離站在江綰面前,氣息能將她完全籠住。
江綰呼吸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