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妝懷揣驚喜,小心翼翼問道,“讓你去白云山莊,隨荒谷老人學(xué)兵法?”
“對?!迸峤裱琰c頭。
蘇明妝倒吸一口氣,之后高興地撩開被子,想下床,被裴今宴眼疾手快地塞回床上,不悅道,“用得著那么高興?學(xué)與不學(xué),又有什么區(qū)別?”
他指的是,解決無奈的處境。
“用不著你管?!碧K明妝暗暗興奮——因為她的夢醒,他已經(jīng)被她連累,如果連后期絕學(xué)、蓋世本領(lǐng)也喪失,她便更自責(zé)!
好在,如夢中一樣,他會成為受人敬仰的戰(zhàn)神。
裴今宴無奈地看著女子,嘆了口氣,“你高興就好?!?/p>
蘇明妝不解,“你為何不高興?”
裴今宴為她蓋好被子,“沒有,只是覺得……也沒什么值得高興的地方?!?/p>
蘇明妝回憶起剛剛他說的話,“你說的壞消息,就是這個?”
“對?!?/p>
“那你為何認為,這是壞消息?”
“……”裴今宴啞然。
蘇明妝見他猶豫,輕聲道,“是有難言之隱嗎?若不方便告訴我,我不問就是?!?/p>
裴今宴欲言又止,之后窘迫地紅了臉。
蘇明妝,“?”
裴今宴,“……”
蘇明妝,“??”
裴今宴,“…………”
隨后,蘇明妝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喜娘回來,是好消息;但你卻無法繼續(xù)儀式,是壞消息?”
裴今宴——今日他接到喜娘回來的消息,本暗自高興,想等她病情好一些,便繼續(xù)儀式。
誰知后來被皇上召到御書房,整整一下午,他滿腦子都是:不能繼續(xù)儀式了。
蘇明妝哭笑不得,“你只是去學(xué)兵法,也許一兩個月,也許兩三個月,最多半年也就學(xué)完了,還能學(xué)一輩子不成?待你回來,我們再把喜娘請來。若那喜娘又有事外出,我們便找其他喜娘?!?/p>
裴今宴態(tài)度堅決,“不行,必須要那個喜娘!”
他一定要讓那喜娘看見——他后悔了,他知錯了!她沒有被嫌棄!
這喜娘就是見證人!
蘇明妝笑著點了點頭,“行,就這么定了?!闭f著,招了招手。
他默契地靠了過去,把她抱在懷中,“今天,會不會難受?”
“疲憊確實有一些,但并不痛苦,你放心。”蘇明妝實話實說。
裴今宴卻心疼不已,手指在她發(fā)絲之間,懇求道,“皇上讓我隨荒谷老人學(xué)習(xí),應(yīng)該也消氣了,你……干脆便停了那毒,行嗎?”
蘇明妝伏在他懷中,細細思索,“皇上說了,讓你何時出發(fā)嗎?”
“兩日后,便是后天。他明日讓我準(zhǔn)備一天,后天下午,低調(diào)出京?!?/p>
“還是像上次,你與同僚同去?”
“不,這次只有我自已?!迸峤裱缱穯枺懊魈焱A四嵌舅?,可以嗎?”
“……”其實蘇明妝還想把事情鬧得再大一些,但想到后天他就離京,她又不想讓他擔(dān)心。
斟酌片刻,道,“今天晚上本應(yīng)服用毒藥,便停了吧。我覺得皇上既然讓你去白云山莊,這期間他想施壓也沒辦法,我病也是白病,還不如靜觀其變。待你回來,他若再施壓,我繼續(xù)服毒?!?/p>
回想一下,自兩人成親到現(xiàn)在,相處時間最久時,還是上一次在學(xué)士府生病。
此外,兩人也只有晚上才能相處一兩個時辰。
后天他就離京,明天她理應(yīng)好好陪陪他,若服用毒藥,哪有體力陪?
裴今宴聞此,低落的心情,也終于緩解了一些。
……
無人知曉。
另一邊,顧元帥府,卻有變故——顧翎羽的母親、顧夫人從鐵衛(wèi)關(guān)回京。
與顧老太君一同用完晚膳,又陪老人家聊了一會,顧夫人便帶著顧翎羽告辭,回到皓月院。
行走一路,母女兩人并無談話,甚至氣氛有些僵硬。
顧夫人雖不像顧翎羽這樣被父親培養(yǎng)成女將,卻也是出身將門,作為鐵衛(wèi)關(guān)元帥夫人,性格剛烈,殺伐果決。
雖然已五十出頭,但身形依舊挺拔健壯,身高甚至比高挑的顧翎羽還要高上些許,從背影看,颯爽不輸女兒。
顧夫人面色嚴肅,進入廳堂后,便在主位上坐下,聲音沉穩(wěn),富有威嚴,“那謠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瞬間,整個廳堂,氣勢懾人。
顧翎羽緊張地低著頭,鄭云櫻也緊張。
顧夫人伸手一指鄭云櫻,“云櫻,你說?!?/p>
“……是,夫人?!编嵲茩褖阎懽樱颜虑耙蚝蠊f了出來。
顧夫人在鐵衛(wèi)關(guān)便收到安國公解釋的信,原以為是一場誤會,但前些日子,鐵衛(wèi)關(guān)回京探親的軍官回去,她偶然與軍官夫人聊了幾句。
若非那軍官夫君不慎說漏了嘴,她還不知京竟鬧這么大的事。
她立刻與夫君說了,隨后啟程回京。
今日下午,趕在關(guān)城門之前,回到元帥府。
顧夫人一襲絳紫色的錦緞長裙,眉目銳利,一張薄唇抿緊,聽后一拍椅子扶手,“京城這般風(fēng)言風(fēng)語,你為何不與家人說?為何不回鐵衛(wèi)關(guān)?”
顧翎羽直接跪下,低著頭,卻不說話。
鄭云櫻小聲解釋,“……夫人,小姐剛剛大病初愈……”
顧夫人想起剛剛老太君提起女兒的病情,也是動了惻隱之心,嘆了口氣,“把她扶起來,坐好?!?/p>
“是,夫人。”鄭云櫻急忙把小姐扶了起來,小聲勸著,按到椅子上。
顧夫人道,“為娘問你,你認為整件事,錯在誰?”
“……”顧翎羽很想說,錯在蘇明妝。但其實她心中知曉,無論蘇明妝是否紅杏出墻,都與她無關(guān)。
鄭云櫻小聲解釋,“夫人明鑒,小姐與安國公有戰(zhàn)友情誼,見安國公被欺,所以正義感使然……”
顧夫人微挑眉梢,打斷道,“冤有頭債有主,在這之前,我問翎羽,你認為錯在誰,你恨誰,是否要報仇?”
周圍下人們瑟瑟發(fā)抖,不敢說話。
鄭云櫻偷偷對眾人擺了擺手,隨后下人們悄悄退了出去。
顧夫人催促,“回答!”
顧翎羽無奈,只能道,“錯在女兒太熱心、太耿直,女兒誰也不恨,也……不想報仇?!?/p>
顧夫人點頭,“既然無仇可報,今日收拾東西,明天跟為娘回鐵衛(wèi)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