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怎么選?誰能告訴我該怎么選?爸爸,媽媽,我對不起你們,這輩子是我連累了你們,下輩子你們還是別遇到我這種不爭氣的兒子了。我不配做你們的兒子?!?/p>
司橋笙嗤笑道:“你對你爸媽既然能這么清醒,能不能也這么清醒的善待我家念笙和妮妮一次?”
顧瀾城做不了決定,最后哀求司橋笙:“我想見見念笙,最后一次。可以嗎?”
司橋笙無語至極。
可他也知道,顧瀾城對念笙和妮妮的虧欠,是他的魂魄留戀人間的根由。必須得給他一個了結(jié)心愿的機會,他才會放心的離開。
司橋笙道:“我可以讓你入她的夢,你在夢里把想說的話一次性說完,機會只有這一次。”
“好?!?/p>
司橋笙把念笙那枚銅錢撿起來,放在棺材上方。下一秒,顧瀾城就發(fā)現(xiàn)自己瞬移到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地方無山無水,虛無一片。
喬米站在他正前方,冰著臉望著他。
“你又來做什么?”她問。
顧瀾城慌張的跑過去:“小米,你聽我說,我已經(jīng)死了,我在這個世界待不了多久。我就是想跟你說幾句話掏心窩的話?!?/p>
喬米冷笑:“你說的話,沒一句是真的。我不愛聽?!?/p>
顧瀾城呆愣,這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眼前的喬米還是少女的模樣,是他認識她時的模樣。
她的臉還帶著嬰兒肥,可她的眼神變了。她眼底有怨怒,看他就好像看仇人。
“小米,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好老公,我做錯了很多事。我不該欺騙年少無知的你。但是你相信我,我真的知道自己錯了。我愿意不惜一切代價補償我?!?/p>
喬米的手從腰部拿開,那里是一個血窟窿,此刻鮮血淋漓。
“是嗎?那你能把我的腎還給我嗎?”
顧瀾城嚇得跌坐地上:“為什么會是這樣?你不是好了嗎?”
“少了一個腎,怎么好?”喬米冷冰冰的質(zhì)問道。
顧瀾城似乎想起來了:“是了,你雖然看似活得光鮮,其實你體內(nèi)是沒有這個腎的。這是我欠你的。你要我便還你。”
他忽然伸出手,狠狠的伸進自己的身體里,使勁搗鼓后,扯出一個血淋淋的腎臟來。
他疼得大汗淋漓,幾乎生不欲死。
喬米看著他痛苦的模樣,卻沒有半點憐憫。只是問他:“疼嗎?”
顧瀾城點頭:“疼?!?/p>
喬米道:“當初我也是這么疼的,可是手術(shù)后你是怎么做的。你還記得嗎?”
顧瀾城怎么能不記得,他全心全意守在喬馨身邊,忘記了剛做手術(shù)的喬米。任憑她一個人面對冰冷的現(xiàn)實。
“對不起?!?/p>
“沒關(guān)系。反正我已經(jīng)不愛你了?!?/p>
“腎臟我還你。”
喬米嫌棄道:“顧瀾城,我怎么可能在自己的身體里安一個討厭的人的器官?!?/p>
顧瀾城絕望的望著她:“你就那么恨我?”
“不是恨你,是不想和你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顧瀾城,放過我吧。以后不要見面了。我要去過我自己的生活,那個世界里沒有你?!?/p>
“小米,如果你不愿意原諒我,我就永遠跪在這里?!?/p>
“我原諒了你又如何?”
“我能走的心安一點?!?/p>
喬米嗤笑:“你還是老樣子,那么自私自利。為了自己心安,就要逼迫我做我不喜歡做的事情?!?/p>
顧瀾城傻眼。
喬米道:“顧瀾城,你害得我兩世都那么苦,我憑什么還要讓你求個心安?你就該帶著這份愧疚去投胎轉(zhuǎn)世。你什么時候真的大徹大悟,放下這份執(zhí)念,你才能真得心安?!?/p>
顧瀾城眼里透著慌張局促,直愣愣的望著喬米?!叭绻艺f,我愿意放棄喬馨,來生只跟你和妮妮好好過日子,你還愿意給我一個機會嗎?”
“小米,算我求你。我是經(jīng)歷了這一遭,才知道你是多么好的姑娘?!?/p>
“我真的愿意用一生,來好好補償你。即便給你做牛做馬?!?/p>
喬米卻被嚇得連連后退:“顧瀾城,我究竟上上輩子做了什么缺德事,才讓你對我如此糾纏不休?你說吧,你要怎樣才肯放過我?”
“我要的是愛情,誰稀罕你的補償?!?/p>
顧瀾城難以置信的瞪著喬米:“你就如此怕我粘上你?”
喬米點頭如搗蒜。
顧瀾城道:“你還是愛上了他,對不對?你不能喜歡他,喬米,我們才是夫妻……”
顧瀾城的憤怒,將夢境打碎。
喬米的面容幻化成念笙,念笙嚇得嗷嗷大叫:“顧瀾城,你滾,你滾啊。我不要見到你,求求你放過我,你都死了,干嘛還纏著我?!?/p>
“不行,我得去找個得道高僧幫我,讓他幫我徹底擺脫你。顧瀾城,你如果再糾纏我,我就在你的墳頭插七顆鋼釘,讓你永生不得超生?!?/p>
“你舍得這么對我嗎?”
“握草,你以為你是我的誰?在你心里,我是你的那個傻白甜妻子,心甘情愿的為你付出。所以你對我念念不忘。可是在我心里,你就是沒有道德感,出軌小三,害死女兒的渣男,我鄙視你?!?/p>
念笙推開顧瀾城,就往外跑。
顧瀾城聽到念笙的譴責,字字句句,如刀子一般凌遲在他心上。
夢境徹底破碎。
超度儀式結(jié)束,顧瀾城卻如孤魂野鬼,在人世間游蕩。
而他大多數(shù)時候,都待在念笙和妮妮身邊。雖然念笙和妮妮看不到他,可是對顧瀾城而言,能待在她們身邊,他也很開心。
只是,漸漸的,他開心不起來了。
譬如,今天。
顧瀾城的頭七。
司橋笙剛剛從外面回來,念笙就貼上去。“小笙,今天是顧瀾城的頭七?!?/p>
司橋笙轉(zhuǎn)身擁抱著她:“阿姐,他已經(jīng)死了。再也不能影響你的生活?!?/p>
念笙卻道:“可我最近幾天總是覺得忐忑不安,夢里也常有他?!?/p>
“都夢到什么了?”
“哎呀,老生常談的話題,無非就是想要補償我。你說他怎么就陰魂不散啊。”
司橋笙這個醋夫怒了:“這混蛋,看我怎么收拾她。”
“你想怎么收拾他?”
司橋笙攫住她的唇壓了下來?!白屗纯?,我們有多恩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