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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一把鑰匙

她摸了半晌,卻也沒察覺出什么異樣,還未等她繼續(xù)解開扣子,便聽見外頭傳來了一陣喧鬧的聲音。

觀墨軒素來幽靜,下人也少,是從未有過這樣的鬧騰。

她微微蹙眉,來不及管床榻上衣衫半解的賀景硯,便急匆匆的出了屋子。

等宋熹之在院子里一瞧,瞧見的便是劍拔弩張的場(chǎng)面。

“觀墨軒上下的月例全部減半,主子的布匹物件也全部被扣了一半,要的吃食無(wú),牛乳也無(wú),這就是二少夫人管的家嗎?”

吳嬤嬤面無(wú)表情的盯著眼前的胡嬤嬤,是史無(wú)前例動(dòng)了大怒。

明日原本是侯府給各院上下發(fā)月例和吃食用度的日子,宋若安得了管家之權(quán),許諾要提高下人的月例,便提前了一日發(fā)。

可誰(shuí)知發(fā)下來的月例少了一半不說,就連那些吃食布匹的質(zhì)量都是大打折扣,而宋熹之平日里最愛的牛乳,干脆就沒有了!

宋若安這是故意克扣觀墨軒的東西??!

聽見吳嬤嬤盛怒的話,帶頭的胡嬤嬤只是皮笑肉不笑的道:

“這便是你誤會(huì)了,不僅是大少夫人的觀墨軒,其他地方一概是這個(gè)樣子的。”

“侯府賬目吃緊,大少夫人從前管過家,自然也知道,所以二少夫人便將下人的月例折半,兌換成吃食用度,大家伙都很高興呢!”

吳嬤嬤冷笑了一聲:“大公子還在屋子里躺著呢,你便克扣了觀墨軒的月例銀子,難不成藥材也想克扣了?”

胡嬤嬤笑著拍了拍吳嬤嬤的肩膀:“老姐姐,你這可就錯(cuò)怪我了!”

“藥材這種重要的東西,自然不會(huì)動(dòng),而不重要的牛乳之類,便先緩著供給,不僅是觀墨軒,就連觀云軒和所有院子都是一樣?!?/p>

“此事二少夫人已經(jīng)稟告給了老夫人,是她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說要節(jié)約吃食,給下人們打樣,所以你就算是鬧到了賀老夫人面前,也是一樣的回答?!?/p>

宋熹之站在屋子門口,默默的聽到這里,才邁開腿去瞧了瞧放在院里的那些蔬菜吃食、布匹衣裳。

只是一瞧,便知曉了吳嬤嬤如此生氣的原因。

不止是她嘗嘗喝的牛乳燕窩沒了,就連送來的蔬菜瓜果品質(zhì)低下,都蔫巴的,一點(diǎn)都不新鮮,像是放了好幾日了。

而入了深秋,天氣有些涼,可宋若安送來的卻不是各院常用的棗木炭,而是核桃炭。

若是燃了那炭,恐怕屋里煙火大的跟著火了似的。

從前宋熹之在宋府的時(shí)候,過得都不是這樣委屈的日子。

恐怕是宋若安知曉了是自己算計(jì)了她,故意在這里等著報(bào)復(fù)呢!

宋熹之冷冷的一笑,提著那炭火便丟在了胡嬤嬤的面前:

“觀云軒用的也是這樣的炭火?吃的也是這樣的吃食?”

胡嬤嬤恭敬的朝著宋熹之行了禮:“是這樣的呢!”

“都是從侯府外頭的鋪?zhàn)铀蛠淼模鞘钦乒駛兊倪x擇,不是二少夫人過手的?!?/p>

“若是您的吃穿用度和二少夫人有一點(diǎn)區(qū)別,那也定是掌柜們的有意為之?!?/p>

胡嬤嬤似笑非笑的捂了捂嘴,又是說的意味深長(zhǎng):

“誰(shuí)知道外頭的掌柜竟是這樣拜高踩低,看二少夫人管家,二公子又入朝為官,眼瞧著便要青云直上了,便拿好炭火哄著?!?/p>

“而看您被剝奪了管家之權(quán),大公子又在床榻上躺著,瞧著便不中用了,又對(duì)您從前看賬本的事情懷恨在心,才拿了這樣的東西來糊弄您!”

聽著她言語(yǔ)中的嘲諷之意,觀墨軒所有人都含恨的咬緊了牙關(guān)。

可宋熹之卻只是淡淡的望著她:“好,既然你知道外頭的掌柜拜高踩低,是否應(yīng)該把布匹吃食給我換回來?”

胡嬤嬤點(diǎn)頭,一張滿是褶子的老臉上藏著幾分陰險(xiǎn):

“換,是該換的!不過管家的事情多,老奴這次幫您換了,若是下次外頭的掌柜還如此這般,那也實(shí)在是沒辦法?!?/p>

這話的意思,便是在給宋熹之預(yù)告了。

不僅這次是低劣的吃食布匹,因?yàn)橘R景硯躺在床上,掌柜們拜高踩低,所以日后還是。

“您知道的,外頭的掌柜都是侯府的姻親,根本動(dòng)不得!除非您去找老夫人告狀,把那些討厭的掌柜悉數(shù)換了去?!?/p>

這話說得更有意思了。

宋若安故意用軟刀子,逼迫宋熹之最好把事情鬧大,若是宋熹之拿這件事和掌柜們對(duì)上,讓老夫人處置了掌柜們。

那么她管家的難題也迎刃而解。

宋熹之只是笑笑,不接茬,她不想去為難賀老夫人,給宋若安做了筏子。

她只是淡淡道:“那便勞煩胡嬤嬤將這次的吃食換了?!?/p>

“我相信這次是宋若安剛剛接手了管家的事情,有所疏漏,若是下次還是這樣,那便是妹妹能力不行,管事不周了?!?/p>

根本不需要等到下次了,宋若安這個(gè)家,她管不長(zhǎng)。

胡嬤嬤瞧著宋熹之鎮(zhèn)定自若的模樣,只覺得她是在強(qiáng)撐著。

下次發(fā)放吃穿用度和月例銀子時(shí),便是冬日了,到那時(shí)宋熹之用著低劣的煤炭,在屋里凍得冷颼颼的,她還能忍?

想到這里,胡嬤嬤冷哼了一聲,扭頭便走了:

“老奴只是幫您換了炭火,其余的吃食吃起來都一樣。而您的牛乳與燕窩,老夫人說了節(jié)約,所以您也是別想了?!?/p>

胡嬤嬤說完這話,便揚(yáng)長(zhǎng)而去,讓外頭的下人們都聽了個(gè)明白,也知曉了觀墨軒此刻的處境。

而觀墨軒里面的下人們,都小心翼翼的盯著宋熹之纖細(xì)的身影。

她此刻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而她的夫君則是了無(wú)生息的躺在床榻上。

正是因?yàn)橘R景硯躺在床榻上,所有人都覺得他好景不長(zhǎng),大壽將至,讓掌柜們敢拜高踩低,宋若安敢蹬鼻子上臉。

可憐極了。

青銅咬緊了唇瓣,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衣角,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等宋熹之神色如常的回了院子,又是坐在軟榻上,喝了一口熱茶,便看見青銅鬼鬼祟祟的走進(jìn)了屋里。

“青銅?還有什么事情?”

青銅緊緊的捏著手里的鑰匙,又是恭敬的將手中的鑰匙呈到了宋熹之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