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安緩緩抬頭,看見的便是賀云策生冷的眼神,她的心臟在一瞬間停頓了一下,原本滿心歡喜的笑容,此刻卻是僵在了臉上。
原來賀云策并不是為了救她出來的,而是為了來向自己算賬的。
宋若安的心中滿是酸澀,可她只能一味地解釋:“不,夫君,你相信我,我也不想的?!?/p>
她無助的后退了一步,話語里滿是委屈:“我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做事的,沒有告訴任何人關(guān)于壽禮的事情……可誰能想到宋熹之居然能知道你想要什么,還做出了更好的東西,我真的沒有告訴任何人!”
賀云策問的根本就不是這件事情,他定定的看著宋若安,看著那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打斷了宋若安的話:
“事已至此,到底是誰泄密,讓宋熹之知道了這件事情,根本不重要?!?/p>
宋若安又是一愣,感受著賀云策冷漠的視線,她的牙根都有些發(fā)酸:“你說的是景悅公主的事情嗎?”
“夫君,那件事情也不是我想的!是景悅公主逼我干的!原本事情就是天衣無縫、萬無一失,可誰能想到宋熹之的壽禮竟然是圓慧法師的墨寶?。俊?/p>
“這到底誰能想到?”
賀云策聽著宋若安的回答,緩緩垂下了眼眸,內(nèi)心卻感到無與倫比的絕望和痛苦,那種黑暗的痛苦,幾乎是要將他的心臟撕碎了。
他想要問的并不是這些事情。
他只是想要知道,為什么宋若安前世會的東西,這一世都不會了?
為什么宋若安前世喜歡穿的衣裳,這一世都不穿了?
為什么前世的宋若安,是一個(gè)連螞蟻都舍不得踩死的女人,天真可愛,又是善良無比,可這一世卻滿是心機(jī),蛇蝎心腸?
是她前世故意偽裝?故意隱瞞?故意模仿自己的姐姐?
可賀云策卻不能問出口。
因?yàn)樗豢赡軓难矍暗倪@個(gè)女人口中得到答案。
他也根本不敢聽到真正的答案。
賀云策想著,又是掀了掀眼皮,又是看了宋若安一眼。
可這一此,他卻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對她沒有一絲一毫的愛了。
賀云策覺得自己的頭很痛,渾身都很痛,身上雖然沒有傷口,可卻仿佛已經(jīng)血肉模糊,根本無法呼吸。
宋若安有些惶恐的感受著賀云策意味不明的眼神,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事情。
可就在這個(gè)時(shí)候,外頭便響起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下人著急忙慌的跑到了賀云策的身邊,看著賀云策慘白發(fā)青的臉色,又看了一眼宋若安,眼神閃爍,說話也是吞吞吐吐的:
“二公子,二公子!大事不妙,大事不妙了!”
賀云策十分不耐煩的抬起頭,臉上的肌肉此刻都在痛苦的痙攣:“到底什么事情?”
還會發(fā)生什么事情,比現(xiàn)在更不妙了?
那下人咽了咽口水,又是瞥了宋若安一眼:“是宋家!是宋家!”
“官府查出趙千蘭和趙慶舒有私情,鐵證如山!所以趙千蘭畏罪自殺,宋俊材被貶三級!宋家現(xiàn)在亂成一團(tuán)了!”
賀云策聽見這話,瞪大了眼睛,表情都在一瞬間變得空白了起來:“你說什么?”
宋若安聽到了這個(gè)消息,瞳孔也是猛地一震。
她張開嘴唇,想要說話,可整個(gè)人卻直接暈厥了過去。
賀云策看著宋若安直直的暈了過去,那雙手伸出來又縮回去,最后任由她暈倒在原地。
…………
等宋若安再次醒來的時(shí)候,已經(jīng)到了一間明亮的臥房內(nèi),而她身下的是柔軟的床鋪,身邊也擺放著一碗黑乎乎的安胎藥,還有一碗雞絲粥。
而她能有這么好待遇的原因,是因?yàn)樵谒稳舭不柝屎?,急匆匆來診脈的大夫,察覺出了宋若安的喜脈。
大夫?qū)⑦@件事情稟報(bào)到了賀云策和安定侯的面前,現(xiàn)在所有人都在趕來的路上。
可實(shí)際上宋若安并沒有懷孕。
她不過是服下了岐黃神醫(yī)從前留下來的藥丸,造成了假孕的脈象。
從前她將岐黃神醫(yī)請來侯府時(shí),便私下里討要過助孕的藥丸。
岐黃神醫(yī)將這藥丸說的神乎其神,宋若安也是如獲至寶,還花了好大一筆銀子。
可等岐黃神醫(yī)的事情敗露,宋若安派人去檢查了這個(gè)藥丸,這才發(fā)現(xiàn)這根本不是什么助孕的藥丸,而是服用了之后,患者會有懷孕的癥狀和脈象,看起來像是真的懷孕了一樣。
當(dāng)時(shí)的宋若安很生氣,因?yàn)樗静豢赡苡眠@樣的東西。
可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沒有其他的出路了。
站在一旁的胡嬤嬤,看著宋若安有些呆滯又有些扭曲的臉,心下很是擔(dān)憂:“姑娘,您怎么能用這樣的法子?”
宋若安垂了垂眼眸,那張憔悴的臉上涌現(xiàn)出了無盡的恨意:“嬤嬤,宋家敗落了,我娘死了,安定侯府處置我,已經(jīng)不需要任何的顧忌,可以隨時(shí)隨地下手了。”
“所以我只能這樣,才能保住我的性命!”
胡嬤嬤搖了搖頭,心下很是緊張:“那等到了最后,到底要怎么圓?”
宋若安的聲音也是陰惻惻的:“夫君已經(jīng)不愛我了,他今日的眼神里沒有絲毫的愛意?!?/p>
“我必須要先讓夫君重新愛上我,等到時(shí)候若是真的沒有辦法,宋家還有一張鐵卷丹書。我爹最寵愛的就是我,只要我有丹書鐵券傍身,沒有人可以要我的性命!”
宋若安說著,聲音驟然變得尖銳了起來,眼淚也是滾滾而下:“我要用這個(gè)不存在的孩子,給我娘報(bào)仇!”
“宋熹之這個(gè)賤婢,害死了我娘!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