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荷震驚的看著洛安,似乎沒有想到他會這么說,眼淚啪嗒啪嗒無聲的往下落,看起來更可憐了。
洛安緊緊的握著拳頭,克制著自己不去看她傷心可憐的樣子。
低著頭說道:“春荷姑娘,洛安一介農(nóng)夫,什么都沒有,一貧如洗,實在配不上姑娘。姑娘還是回府城吧!”
聽洛安這么說,春荷又燃起了希望,向前一把抓住洛安的手,水盈盈的目光帶著真誠,“君大哥,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我不在乎這些東西的,我們可以一起努力。而且小姐也說了,只要我們成親,她可以在府城給你安排事務(wù)做?!?/p>
洛安一下子抬起了頭,八月十五去府城,方柔就說要給他在府城安排事務(wù),被他一口拒絕了。
現(xiàn)在春荷居然這么說,而且還說他們成親后方柔才安排。
即便洛安不明白方柔的目的,可洛安也能聽出一絲威脅的意味。
他心中再次對方柔失望透頂。
直接甩開春荷,退后兩步說道:“多謝春荷姑娘的好意,麻煩你也替我謝謝方小姐。只是我暫時沒有成親的打算,更沒有打算在方小姐的下面做工。春荷姑娘請吧,馬車已經(jīng)在外邊了。我送春荷姑娘走一段。”
春荷見自己都如此哀求了,洛安還這樣堅持,心中很是羞憤,若不是小姐的命令,還以全家要挾她,她才不會自找沒趣的來著圍山村呢。
既然他不領(lǐng)情,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他配不上自己,那就不是她的錯了。
不過面上還是苦苦的哀求道:“洛大哥,你真的不讓我留下嗎?”
洛安狠狠的點點頭,一邊走出去一邊說道:“我在外面等著你?!?/p>
洛安將春荷送到鎮(zhèn)上,就回來了。
洛嫣見洛安還算聽話,覺得這個哥哥拎得清,還不錯。
“大哥,爹娘做豆腐之事,你就別管了。從下午開始,你和三弟四弟一起去學(xué)堂讀書吧!”
洛安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抓抓后腦勺,“嫣兒,我都這么大了,就不用再去讀書了吧?”
“大哥,讀書不在于年紀大小,而在于心。我讓你讀書,并不是讓你考什么狀元,而是讓你識字會算賬?!?/p>
“可……可爹一個人……”
“我讓爹磨豆腐,也只是讓他有個事情做,不閑著罷了。但是大哥不一樣,大哥志在四方,心中有鴻鵠,可若是不認識字,甚至連數(shù)都不會算,又怎么走得遠?”
聽到妹妹如此看重自己,如此了解自己,洛安只覺得滿胸膛都是熱的,火燒火燎,燒得他眼眶發(fā)紅。
他是不甘心做一輩子的農(nóng)民,受一輩子的苦,所以妹妹在提出不讓他們種地而是讓他們做生意的時候,他是激動的,他說服爹,等著妹妹讓他們做什么。
當(dāng)妹妹說起是做豆腐的時候,他心中還是很激動的,他想像李五叔一樣,賣豆腐賣到鎮(zhèn)上,讓全家都過上好日子。
可他到了府城,他又覺得去鎮(zhèn)上已經(jīng)不能滿足他了。
他需要一步一步的來,所以他白天忙,晚上的時候跟著弟弟們學(xué)習(xí)。
因為他知道,只有識字了,才能走得更遠。
可他不想讓妹妹為他們這個家這么操心,把本來屬于他的責(zé)任,讓妹妹承擔(dān)。
洛嫣自然明白他的想法,笑著說道:“大哥應(yīng)該知道,村里人在學(xué)堂讀書束脩并不高,大哥若是覺得不好意思,束脩可以自己交。畢竟下學(xué)之后大哥還可以做很多事情的?!?/p>
洛安一聽,眼睛一亮,確實。
早上他可以幫爹娘磨豆子做豆腐,白天讓爹去遠的地方賣,等下午放學(xué),他可以去周圍的村子里賣。
而且學(xué)堂的學(xué)費確實不高,就像妹妹說的,他又不考取功名,只要認識字,會寫字會算數(shù)就可,相信只要學(xué)一兩年的時間,他足以認識很多字,以后就能夠賺更多錢了。
有了這種想法,洛安一下子站起來,說道:“好,我下午就去上學(xué)?!?/p>
洛安離開,將自己名字寫會的洛娟從房間里走出來,不解的問道:“姐,大哥、三哥、四哥讀書罷了,你為何不讓我?guī)偷飺於棺?,也讀書寫字呢?”
洛嫣將洛娟眼旁的碎發(fā)拂到一旁,笑著問道:“娟兒不喜歡讀書寫字嗎?”
洛娟搖了搖頭,“我喜歡??墒强吹降镞€有大哥都在忙碌,而我一個女子,卻只是讀書做繡活,什么都不干,總覺得不安和內(nèi)疚。”
聽到妹妹看輕自己,洛嫣急忙給她灌心靈雞湯,“娟兒,你不能這么想。你要知道,沒有我們女人,這個世界上就不可能有男人。所以我們女子同男人一樣重要。而且,誰說你什么都不做了。你不是在繡花,只要你好好繡,把這個擺臺繡好,姐姐保證,你比爹和大哥一年賺的都多。以后咱們家,還靠你養(yǎng)活呢!”
洛娟眼神瞬間亮了,身上散發(fā)出一股淡淡自信的光芒,驚喜的問道:“真的嗎?”
洛嫣點點頭,“自然是真的!大戶人家喜歡有詩情畫意的繡品,妹妹繡工這么好,若是把字練好,多讀些書,學(xué)會畫畫,自己畫稿自己創(chuàng)作,說不定過兩年,就能夠給咱們家蓋磚瓦房了?!?/p>
洛娟眼中的光更亮,用力的點點頭,“姐,一定好好繡,好好學(xué)!我現(xiàn)在就去學(xué)?!?/p>
洛嫣笑著點點頭,看著妹妹昂首挺胸的離開。
九月九那天下午,晴朗的天空瞬間烏云密布,黑幕遮空,云層一點一點的壓,低的似乎一伸手就能摸到天空一樣。
百姓們看著越來越厚的云層,一個個期盼著,興奮著,若是可以,恨不能搭個人塔,爬上去將云層拉得更低,雨下的更大。
云一直壓了半個多時辰,最后像個承受不住委屈的孩子一樣,哇的一下大哭了起來,大雨啪啪啪的落在地上,打在一個個人的臉上。
大家卻都沒有躲開,迎著雨,歡笑著,小孩子們跳躍著,大人們跪在地上一個勁的磕頭,嘴里都叫著:“下雨了,終于下雨了!”
瓢潑的大雨下了一個時辰,然后就變成嘩啦啦的中雨,最后淅淅瀝瀝的小雨下了一天。
對饑渴已久的田地來說,這雨水不算太多,但也算是甘露了。
雨停的第二天,大家就開始一個個的下地耕地。
打水井的人都回了家,準備耕完地再回來繼續(xù)打井。
雖然自己家的地讓岳父家種了,蕭御澤還是幫忙把地理完了,把麥子種上了,這才繼續(xù)每天上山上跑。
洛嫣則在家教妹妹讀書,教妹妹畫畫,然后做面膏,做純露,給家人做飯。
日子過得平淡而又溫馨。
轉(zhuǎn)眼到了九月中,這天晚上,正在睡夢中的蕭御澤突然睜開眼睛,就聽到黑豹嗚嗚的叫聲,然后砰的一聲,那是黑豹倒在地上的聲音。
又有人進院子了?
而且這次還是高手,不僅發(fā)現(xiàn)了黑豹,連黑報警都來不及發(fā)。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