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洗漱完,謝夫人已經(jīng)不在了。
謝瀾之坐在餐桌上,在吃阿木提買來的肉包子。
秦姝盯著謝瀾之手上裝包子的牛皮紙,凝著眉問:“桌上那么多菜,你怎么就吃包子?”
“媽不讓吃?!?/p>
謝瀾之矜美帥氣的臉上沒什么表情,可誰都能看出來他在不高興。
清逸動人的眉眼,微微蹙起弧度,薄唇抿出冷硬的一條直線。
他看向秦姝的時候,眼底帶著幾分幼稚的控訴。
偏秦姝吃這一套,快步走上前,端起桌上的那碗香氣四溢的濃湯,遞到謝瀾之的嘴邊。
“媽是逗你的,這一桌子的早飯,我一個人哪吃得完?!?/p>
謝瀾之掃向碗里,紅棗、桂圓等滋補(bǔ)食材,臉色如冬雪消融般露出笑顏。
“這都是給你補(bǔ)身體的,我吃了沒用?!?/p>
秦姝盯著謝瀾之眼下掛著的黑眼圈,又瞥了一眼,放在桌上油都凝固的包子。
她心底泛起酸意,執(zhí)著道:“你先替我嘗嘗燙不燙?!?/p>
謝瀾之以為秦姝嬌氣,還真替她嘗了一口。
“不燙,剛好入口,你趁熱喝了?!?/p>
這次,秦姝沒有拒絕,直接奪過湯碗一飲而盡。
她端起桌上加了滋補(bǔ)食材的小米粥,送到嘴邊喝了一口。
“這粥喝著有點(diǎn)涼了,我喝不下去了,你喝!”
謝瀾之看著眼前的小米粥,眉梢輕挑,意識到這是媳婦在疼他。
“好——”
他抬起雙手,覆在秦姝端著碗的手上,就這么喝完了粥。
這頓早飯,秦姝以各種挑剔的借口,把桌上的飯菜都讓謝瀾之吃了個遍。
直到阿木提走進(jìn)來,才結(jié)束。
“瀾哥,你今早還有個會議,時間要來不及了。”
“知道了——”
謝瀾之擦了擦嘴角,站起身,手按在秦姝的肩頭。
“你不用起來,我先走了,晚上再來看你?!?/p>
秦姝仰頭望著氣度恢復(fù)從容的男人,再次問出剛醒來時的問題。
“伊藤慧子沒跑吧?她被關(guān)在哪里?”
謝瀾之:“在童飛那關(guān)著,人也在審著,你這兩天先養(yǎng)身子,恢復(fù)差不多了再過去?!?/p>
秦姝點(diǎn)頭:“沒跑就行?!?/p>
謝瀾之見秦姝這么乖,轉(zhuǎn)過身背對著阿木提,低頭偷了個香吻。
淺嘗輒止的吻,一觸即離。
如果不是唇上,殘留著被咬的感覺,秦姝幾乎以為是錯覺。
謝瀾之走后,秦姝又吃了幾口早飯,撂下筷子,起身去看兩個孩子。
她剛推開房門,就跟往外走的謝夫人對上。
“噓——”謝夫人食指抵在唇間,壓低聲說:“他們剛喝完奶粉,睡著了?!?/p>
秦姝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了眼正在給孩子蓋被子的阿花嫂。
謝夫人把秦姝拉到病房,婆媳倆商議孩子的去留問題。
“瀾之說,孩子送回京市,我怕你舍不得,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回去?”
秦姝莞爾一笑,搖頭道:“我就不回去了,讓硯硯跟墨墨回京,跟他們的大哥二哥在一起,四兄弟也能培養(yǎng)一下感情?!?/p>
謝夫人牽起秦姝的手,輕嘆道:“辛苦你了,年紀(jì)這么小,就給謝家生了四個孩子,還要受母子分離之苦?!?/p>
不到三年,就生了四個孩子,這速度驚人!
秦姝眨了眨眼,俏皮地說:“您也說了我年紀(jì)小,照顧不了孩子的,您跟爸才辛苦,要帶四個孩子很累的?!?/p>
謝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們哪里累了,孩子都有專門照顧他們的人,就是怕你想孩子?!?/p>
秦姝:“想他們了,我就回去看看。”
謝夫人點(diǎn)頭,話音一轉(zhuǎn):“陽陽跟宸宸會喊媽媽了。”
“……”秦姝的手一抖,聲音激動地問:“真的?”
謝夫人蹙了一下眉:“真的,他們喊媽媽算是晚的了?!?/p>
秦姝臉上露出喜悅笑容,轉(zhuǎn)身去找屋內(nèi)的座機(jī),一通電話撥到京市軍區(qū)大院的謝家。
“喂?”
電話被一個陌生女人接起。
秦姝聲音帶著幾分抑制不住的興奮:“我是陽陽、宸宸的媽媽,去把兩個孩子抱過來,我要跟他們說話!”
“是少夫人!我這就去!”
電話聲筒那邊,傳來女人急促的腳步聲。
沒過多久,兩道稚嫩的聲音響起。
“啊哦——”
“咿呀——”
是謝東陽跟謝宸南。
“少夫人,兩個小少爺來了,我讓他們接電話?!?/p>
秦姝掌心沁汗,聲音發(fā)緊:“好!”
沒過一會兒,對面?zhèn)鱽磔p哄聲:“小少爺,是少夫人的電話,你們快喊媽媽?!?/p>
“咿呀呀——”“刺啦——”
孩子奶聲奶氣的稚嫩聲音,伴隨著刺耳聲響起。
“少爺,電話筒不能啃,你們快喊媽媽——”
秦姝腦海中浮現(xiàn)出,兩個孩子搗亂的情景,眼底溢出淺淡的笑意。
她對著聲筒喊了一聲:“陽陽、宸宸,我是媽媽。”
電話聲筒那邊,陷入短暫的寂靜。
隨之而來的,是兩個孩子特別興奮的叫聲。
“媽——!”
“媽…媽——!”
咬字還不太清晰,但那小奶音,能清楚分辨出來在喊媽媽。
秦姝的眼睛剎那間被淚水浸染,哎了兩聲:“乖寶寶,媽媽聽到了,你們真棒!”
謝東陽抓著電話筒,茫然地喊道:“咿呀咿呀?”
秦姝期待地說:“陽陽,再喊聲媽媽好不好?”
謝東陽很乖,磕巴地喊人:“媽……媽——”
“哎!”秦姝夸贊道:“真乖,陽陽好棒!”
緊接著,電話聲筒傳來一頓亂叫。
“啊啊啊——!”
謝宸南把電話筒搶走了,小肉手抱著,有些著急地亂喊。
“啊啊?。?!咿呀——!”
秦姝聲音溫柔道:“是宸宸對嗎?媽媽在?!?/p>
謝宸南:“么……媽——”
秦姝:“哎,宸宸也好乖好棒!”
電話終究是隔著距離,母子三人說了好長時間,通話才結(jié)束。
秦姝掛斷電話的時候,眼睛紅得不像樣子,眼底的喜悅卻由內(nèi)而外的溢出來。
前世,她是四個私生子的養(yǎng)母。
每天都在跟心思不正的養(yǎng)子,還有他們的生母勾心斗角。
這一世,她親自生育屬于自己骨血的孩子,這種成就與幸福感,讓秦姝覺得嫁給謝瀾之的好處,真的是數(shù)不勝數(shù)。
“想孩子了吧?”謝夫人走到秦姝的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秦姝沒否認(rèn),輕輕頷首:“想,恨不得立刻回去抱抱他們,再親親他們?!?/p>
“那就跟我一起回去吧?”
“再等等,等過年的時候就能回去看他們了。”
謝瀾之這邊危機(jī)四伏,區(qū)委大院的人是敵是友,情況暫且不明。
伊藤慧子的事還沒有徹底解決,秦寶珠、楊云川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
還有康乾醫(yī)藥公司換地址的事,全都沒有落實(shí),秦姝不可能在這時候離開。
謝夫人不再相勸,說起謝瀾之小時候的事:“當(dāng)年我生瀾之沒幾年,跟著他爸東奔西跑,那時候打電話都費(fèi)勁,只能靠信件知道他的情況,我想他想的晚上總是哭。
直到后來安定了,這才能陪在孩子身邊,可瀾之這臭小子把自己養(yǎng)得很好,對部隊跟槍械感興趣。
他年少的時候,活脫脫一個兵痞子,過了二十歲才好一點(diǎn),逐漸成熟穩(wěn)重起來……”
秦姝聽著婆婆說起謝瀾之小的時候,轉(zhuǎn)移了對孩子的思念。
*
時間一晃,三天過去了。
這天下午,秦姝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泡藥浴。
為了消除生產(chǎn)后的后遺癥,體質(zhì)與內(nèi)部結(jié)構(gòu)變化,秦姝這次準(zhǔn)備了充足的藥包。
她剛泡完,就感覺渾身無比清爽,之前的疲憊沉重感,統(tǒng)統(tǒng)消失了。
“篤篤——”
“少夫人,童飛來了,說是有事找您?!?/p>
正在擦頭發(fā)的秦姝,聽到阿花嫂的聲音,揚(yáng)聲回道:“知道了,你讓他等會?!?/p>
樓下。
童飛坐在沙發(fā)上,面部表情肅穆,身上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秦姝下樓時,憑借敏銳的嗅覺,捕捉到空中的血?dú)狻?/p>
她開口問:“童飛,你找我什么事?”
“少夫人——”
童飛站起來,躬身行禮。
“伊藤慧子說不了話了,我來找您幫忙?!?/p>
秦姝走上前,疑惑地問:“她為什么說不了話?”
童飛眼底閃過一抹濃濃的厭惡,嫌棄地說:“臉變形了,眼歪嘴斜,臉上的肉也開始腐爛,嚷嚷著要打針,也不知道她打什么針。”
秦姝想到那張整形多次的臉,眼眸微瞇:“她現(xiàn)在人在哪?”
童飛說:“逍遙人間?!?/p>
秦姝懷疑耳朵出了問題,又問了一遍:“你說哪?”
童飛解釋道:“逍遙人間,也就是之前的天威酒店,被我義父包下來,改成了高檔KTV?!?/p>
秦姝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我聽說里面做的生意跟從前一樣,地下還多了個賭場。”
這都是錢麗娜告訴她的。
童飛搖頭道:“沒有陪睡賣身服務(wù),也沒有賭場,地下區(qū)域是給客人休閑娛樂打發(fā)時間的,可以打打牌消遣時光,至于他們是否要賭博,就不關(guān)我們的事了。”
潛意思,里面的一切都是合法的。
秦姝有些搞不懂了,七爺做這種生意,有沒有經(jīng)過謝家的點(diǎn)頭。
謝夫人從樓上下來,看到站在客廳的二人,笑著出聲:“阿飛來了,逍遙人間什么時候開業(yè),我還想跟阿花嫂去打兩圈牌呢,也不知道能不能趕得上。”
“夫人——”
童飛恭謹(jǐn)?shù)貜澤硇卸Y,姿態(tài)與權(quán)叔他們同出一轍。
“義父說明天就開業(yè),國外的機(jī)器設(shè)備已經(jīng)從香江碼頭運(yùn)過來,今天就能完工?!?/p>
謝夫人笑了:“那感情好,阿姝,明天讓瀾之帶你去泡溫泉,逍遙人間有個能通地下泉的房間,我讓阿七不對外開放自留,你們泡泡溫泉,順便給阿七捧捧場。”
秦姝低頭看著自己,還沒有完全恢復(fù)的身材,風(fēng)中凌亂了。
這個時候跟謝瀾之泡溫泉,很危險的好么!
而且,重點(diǎn)不是伊藤慧子。
為什么說到溫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