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瀾之聽得眉頭直皺,冷聲問:“哪家的?”
褚連英的話被打斷,以為他問的是被撞女孩是誰。
“女孩爸媽是工人出身,今年才19歲,人還在醫(yī)院里,前兩天聽說是要截肢,也不知道做沒做手術(shù),那可是一筆數(shù)額不小的手術(shù)費。”
謝瀾之眸光冷冷地凝著他:“我問的是誰撞得人?!?/p>
“還以為你是問被撞的姑娘?!瘪疫B英想到罪魁禍?zhǔn)祝鄣组W過一抹厭惡:“陸家小兒子,他爹是副司長?!?/p>
謝瀾之盯著手中的牌,沉吟地問:“陸威?”
褚連英點頭:“對,就是他!這小子現(xiàn)在狂得沒邊了,就京市一小霸王,跟人沾邊的事一點都不干!”
柳苼在一旁補(bǔ)充道:“陸威的爹是個護(hù)短的,為了給他兒子擦屁股,求了不少人?!?/p>
有人冷笑出聲:“出事當(dāng)天,陸副司長就求到我家來了,我爸媽裝傻充愣,根本不理他的話茬,陸副司長灰溜溜的離開?!?/p>
“聽我爸說,陸副司長也找上我們家了?!?/p>
“造孽啊,這么大歲數(shù)了,還要給兒子擦屁股……”
謝瀾之聽著眾人七嘴八舌的對話,得知最后是姜家人出面,把陸威闖的禍?zhǔn)陆o壓下來。
褚連英心不在焉地打出一張牌:“姜家是不是有點太著急了?陸家這樣作風(fēng)不良的勢力都拉攏,也不怕哪天被反咬一口。”
柳苼正冷嗤道:“京市風(fēng)向早就變了,姜家不能再安枕無憂,可不是要鞏固勢力……”
在看到褚連英打出來的牌時,他笑了。
“我贏了!”
柳苼手里的牌,啪的一聲摔在桌上。
褚連英唇角抽搐:“你是專等我這張牌呢?!?/p>
柳苼眉眼間肆溢著痞氣,雙手抱拳:“承讓承讓?!?/p>
*
當(dāng)晚。
秦姝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
謝瀾之的胳膊橫亙在她腰間,察覺出秦姝的不安穩(wěn)。
他把人勾入懷中,單薄后背緊貼他的胸膛:“睡不著?認(rèn)床了?”
黑暗中,秦姝輕咬紅唇:“不是,我在想那個被撞的女孩。”
謝瀾之下頜抵在她發(fā)頂,聲線又低又啞。
“人各有命,別想了?!?/p>
秦姝沒吱聲,毫無困倦的眼眸,盯著被月光滲透的窗簾。
她不是在唏噓那姑娘的命,而是認(rèn)識對方——周婭,一個可悲又可憐的女企業(yè)家。
二十年后,周婭會在人生最為輝煌的時候,死于腿疾復(fù)發(fā),倒在全國直播的整點新聞上。
秦姝想到周婭死去時,鬢角滿是白發(fā),眼里的滄桑與不甘,一顆心蠢蠢欲動。
她轉(zhuǎn)過身,抬起雙臂,勾著謝瀾之的脖頸。
“老公——”
拉長的柔媚嬌軟嗓音,透著股嗲甜。
謝瀾之眉梢微挑,一聽這話音,就知道秦姝是有事求他。
他扣著秦姝的后腦勺,讓她緊貼自己,毫無距離地感受黑暗中蠢蠢欲動,張牙舞爪要吃人的沖動。
“阿姝,長夜漫漫睡不著,不如我們做點其他事?”
“……”秦姝身形一僵。
她正事還沒說出口,謝瀾之就惦記著吃人!
秦姝戳了戳男人硬邦邦的胸膛:“你正經(jīng)點!我跟你說正事呢?!?/p>
“你說,我聽著?!?/p>
謝瀾之的手掌,滑落在秦姝的腰部曲線,愛不釋手的把玩著。
柔弱無骨的細(xì)腰,不堪一握,手感好得不可思議。
秦姝忽略腰間的異樣,輕聲道:“我想去看看周婭?!?/p>
謝瀾之漠不關(guān)心地問:“周婭是誰?”
秦姝說:“就是被陸家小兒子撞的那個姑娘?!?/p>
謝瀾之動作停下來,垂眸凝視秦姝:“……你認(rèn)識那姑娘?”
秦姝能察覺到謝瀾之注視她的目光,聲音平靜道:“不認(rèn)識,聽說過,周婭是京市大學(xué)有名的才女。
她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們國家如今正在發(fā)展電子技術(shù),周婭專攻這方面的領(lǐng)域?!?/p>
謝瀾之淡聲問:“所以,你想救周婭?”
“嗯——”秦姝鼻腔發(fā)出聲音。
她摟著謝瀾之脖子的手臂,力度不由收緊。
秦姝知道自己的話多有漏洞,希望謝瀾之不要再繼續(xù)追問下去。
謝瀾之察覺到她的不安,把人攬入懷中,輕輕蹭了蹭發(fā)頂。
“好,我回頭去查查,那姑娘住哪家醫(yī)院。”
秦姝松了口氣,仰頭在謝瀾之下頜親了一下:“謝謝老公!”
上一世,周婭的雙腿瘸了,被慕殘的人惦記上。
她被人圈禁十年,衣服蓋不住的地方,布滿了觸目驚心的傷疤。
這次有謝家人出面,不管周婭有沒有被人盯上,想必都不會再經(jīng)歷那些痛苦。
謝瀾之溫?zé)岬拇笳?,包裹著秦姝的小手,送到嘴邊親了親。
“好了,睡覺吧,明天帶你去醫(yī)院?!?/p>
秦姝已經(jīng)做好了,今晚跟謝瀾之胡鬧的準(zhǔn)備,沒想到就這么輕拿輕放了。
她仰頭望著謝瀾之模糊的五官輪廓,低聲問:“你……不做嗎?”
“啪——”
謝瀾之拍了拍秦姝的翹臀,聲音溫柔而無奈:“你也不看看多晚了,從云圳回來我們都沒歇口氣,我再折騰你,你明天還要不要起床了?”
秦姝不自在地扭了扭,輕哼道:“說得好像我有多想一樣,還不是你先提的?!?/p>
謝瀾之倒吸一口冷氣,扣著掌中的細(xì)腰,讓秦姝不要亂動。
“別蹭了,你真拿我當(dāng)柳下惠了?”
“……”秦姝鬧了個大紅臉:“你別跟我說話,趕緊睡覺!”
她掐了一把謝瀾之的腰側(cè),轉(zhuǎn)身背對著男人。
謝瀾之看著鬧脾氣的小嬌妻,黑暗中響起一聲狹促低笑,把人再次勾入懷中。
“好好好,睡覺,不過要抱著睡……”
兩人嚴(yán)絲合縫的相擁,白天的疲憊席卷而來,很快陷入沉睡中。
同一時間,京市醫(yī)院。
躺在病床的周婭,已經(jīng)被人盯上了。
“唔——”
周婭蒼白的手指死死摳著床單,緊緊咬著唇,呼吸急促。
好疼!
冷汗浸透了床單,與空氣中的血腥味交織著,黑暗的房間內(nèi)響起壓抑的低泣。
病房門外,站著兩個穿著講究的男人。
一個中年男人,一個上了歲數(shù),大概六十左右的老人。
中年男人卑躬屈膝,諂媚地匯報:“老板,就是這屋里的姑娘,今年才19歲,就讀于京市大學(xué),不僅人長得漂亮,身材也好,皮膚也白。
她家里人昨天剛交了手術(shù)費,您要是相中了,我們從中干擾,讓她做不成手術(shù),或者是手術(shù)失敗,您想要把人搞到手輕而易舉?!?/p>
老人的鷹鉤鼻下,唇角上揚,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盯著病房的目光仿若一條毒蛇。
“就她了,除了出身低點,其他方面勉強(qiáng)合格,可以為我朱家生育后代?!?/p>
中年男人頓時眉開眼笑起來:“我現(xiàn)在就去找人,把朱夫人明天預(yù)約的手術(shù)攪黃了。”
他這一聲朱夫人,把朱姓老人喊得心情愉悅,笑得臉上的褶皺堆疊起來。
“讓她繼續(xù)手術(shù),只是這手術(shù)必須失敗,我要讓她徹底死心?!?/p>
中年男人稍稍一想就明白了。
這是讓周婭歷經(jīng)絕望,才能認(rèn)命嫁給比她大四十多歲的丈夫。
中年男人對老人豎起大拇指:“好主意,好主意哈哈哈……”
朱姓老人推開病房門,聽到里面?zhèn)鱽淼牡瓦黼[忍聲,視線瞥向周婭那雙殘了的腿,很難起來的沖動,這一刻有了感覺。
他吞咽口水,陰鷙眼眸閃過暴虐與期待,還有一絲不恥的婬邪。
*
翌日。
秦姝在出發(fā)前往醫(yī)院前,來到兒子的房間,挨個親親抱抱舉高高。
四雙如黑寶石般清澈、純凈、亮晶晶的眼睛,巴巴地盯著秦姝,直把她的心都給盯融化了。
“別這么看媽媽,我都要舍不得走了。”
秦姝雙手捂著心口,回視坐著跟躺著的四個兒子。
“麻麻——”
“媽媽——”
謝東陽、謝宸南同時喊人,粉嫩稚氣的小臉,萌死個人!
“咿呀呀——”
“啊啊啊——”
兩個小的也不甘落后,跟著哥哥們一起出聲。
秦姝離去的腳步怎么也動不了,眼巴巴地看著四個兒子。
謝瀾之走進(jìn)房間:“阿姝,樓下車準(zhǔn)備好了,怎么還不下去?”
秦姝指著四個又軟又萌的小崽子:“他們好可愛,直勾勾地看著我,不想讓我走?!?/p>
謝瀾之冷眼斜睨著,坐在床上的兩個兒子:“你們自己玩去,別在這勾搭媽媽。”
說著,他攬著秦姝的腰肢,往門外走去。
謝東陽、謝宸南見此,小嘴一癟。
“哇哇哇……”
“麻麻、麻麻——”
兄弟倆分工明確,一個負(fù)責(zé)哭,一個負(fù)責(zé)喊。
秦姝一聽孩子哭了,頓時慌了,轉(zhuǎn)身朝兩個兒子跑去。
謝瀾之看著相擁的母子三人,點漆般的眸子,掃視著兩個兒子毫無淚意的眼睛。
兩個臭小子!
還不到兩歲,就會玩假哭這一套了。
謝瀾之走上前,強(qiáng)硬地分開三人:“阿姝,這里交給我,你先下樓。”
謝東陽跟謝宸南見媽媽要離開,還想用之前的套路。
他們剛一張嘴,就被謝瀾之就捏住兩片薄唇。
謝瀾之聲線溫柔:“不許出聲,不然把你們丟出去?!?/p>
兩個崽子聽不懂,但對上爸爸的威嚴(yán)目光,小小年紀(jì)就體會到來自父親的威壓,乖乖閉上嘴巴。
“真乖——”
謝瀾之獎勵般地摸了摸,兩個兒子的后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