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喬如意渾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不可置信地看向桌上那張照片,臉色蒼白到毫無血色。
那股惡心感又要翻涌上來,喬如意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這就是阿澈要查的真相?!鄙n老的手指在照片上喬河的身影上點(diǎn)了點(diǎn),凌古問她,“這個人,你應(yīng)該能認(rèn)出來吧?”
一瞬間,喬如意如遭雷劈,當(dāng)赤裸裸的真相擺在凌古的面前的時候,她居然有一瞬間的羞愧之意。
“我本來想著,要是你能因?yàn)闆]有孩子離開他,這事我也就不打算告訴你,既然你執(zhí)意要要跟他在一起,我只能把真相擺在你面前?!?/p>
凌古將照片推到她面前,“讓我親孫子跟他殺父仇人的女兒在一起,并且還不能生育,很抱歉,我這個老頭子不允許。”
殺父仇人,不能生育......
每一條擺在喬如意面前,都足夠讓她窒息。
她眼淚掉下,抬眸看向凌古,“爺......”
想喊爺爺,又覺得不配。
“喬河是喬河,我是我。喬河雖然是我親生父親,但我跟他沒關(guān)系,如果凌澈要對付他,就算把他送進(jìn)監(jiān)獄,我也不會阻止他!”
喬如意流著眼淚,“如果您要用這件事逼我離開凌澈,我做不到,我會把選擇權(quán)交給凌澈。如果他說他不介意,我就不走。如果他說我不配,我絕不多留?!?/p>
她這話,不知道是在對凌古說,還是在勸說心里那個想打退堂鼓的自己。
“看來,你比我早知道真相,也早就下定了決心。”凌古輕笑一聲,眼神又銳利起來,“那我想問你,你要怎么告訴阿澈這件事?喬河是你親生父親,你身上流著他的血,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shí)!”
“你應(yīng)該對阿澈說,殺了他爸爸的人除了莊策,還有你爸爸喬河?”
“還是應(yīng)該說,你是他殺父仇人的女兒,問他介不介意?”
“丫頭啊,他幾次為了你生死一線我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到現(xiàn)在你還要在感情上再折磨他嗎?你把選擇權(quán)交給他,就是逼他!你讓他怎么面對他一次次抱著赴死的決心救他殺父仇人的女兒!”
凌古說著激動起來,狠狠地點(diǎn)著照片,“我之所以單獨(dú)見你告訴你真相,就是希望你可以為他想想?!?/p>
喬如意看著凌古,滿臉是淚,滿目破碎。
凌古深深嘆息,閉了閉雙眼,“我知道你們相愛,所以你更應(yīng)該替他想想,他要是知道真相該怎么面對你?你又該抱著什么心情面對他?哪怕你們繼續(xù)在一起,這件事橫亙在你們中間,你們真的會幸福嗎?能保證以后這件事能翻篇不被提起嗎?”
“我換句話問你,如果凌澈知道喬河殺了他爸爸,他是該因?yàn)槟悴蛔肪?,還是應(yīng)該當(dāng)著你的面讓喬河付出代價?無論哪種選擇,你們今后的日子,會好過嗎?”
喬如意被凌古一連串的話問得啞口無言。
她腦袋里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響。
好半天,她才張了張嘴,找了一句話出來,“凌澈他......不會放手的。”
他不會對她放手的。
凌古長嘆一口氣,將那張照片拿了起來,“你了解他,知道他在乎什么,我相信你有辦法的?!?/p>
打火機(jī)“咔噠”一聲,凌古手里的照片被點(diǎn)燃,幾秒后化成灰燼,仿佛沒有出現(xiàn)過。
“我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能活的日子不多了。我會勸他不要再往下查,不要再挖真相。這件事,你知,我知,就行了?!?/p>
他幽深的眼神看向喬如意,“不知道真相,他就不會那么痛苦。這些過去就讓他過去吧,只要他能好好的,我別無他求?!?/p>
“如意丫頭,你可以怪爺爺自私,我只想保護(hù)我唯一的孫子?!绷韫哦似鹚暗沟牟?,茶水已經(jīng)涼了,他一口氣喝光。
從椅子上撐著身子站起來,拄著手杖轉(zhuǎn)過身不看她,“你是個好孩子,跟阿澈結(jié)束得體面一點(diǎn),就當(dāng)爺爺求你了?!?/p>
一句“求你了”,讓喬如意淚如雨下。
不想再多留一秒,起身跑了出去。
聽到身后的腳步聲跑遠(yuǎn),凌古劇烈咳嗽起來,咳得直不起腰。
手心里的手帕見了血,他又緊攥在掌心。
“對不起了。”
他知道那丫頭是無辜的,但他現(xiàn)在只是一個爺爺,一個時日無多的爺爺。他若死了,他的孫子就真的孤身一人。
他只想在他死前,替他唯一的孫子打算好一切。
......
傍晚的陽光正好,灑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但喬如意卻覺得冷極了。
身上冷到刺骨,冷到心臟都忘了跳動。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御景灣,一進(jìn)屋就躲進(jìn)了影音室,電影聲音開得很大。
她蜷縮在沙發(fā)上,抱著自己的身體,讓聲嘶力竭的哭聲淹沒在電影聲里。
沙發(fā)旁的桌子上,放著凌澈的打火機(jī)。
他有很多打火機(jī),總是根據(jù)每天不同的心情換不同款式不同材質(zhì)不同收藏價值的打火機(jī)用。
她記得前些日子有段時間他不愛抽煙了,似乎有戒煙的打算,所以這打火機(jī)就丟在這沒拿走。
后來不知道怎么,又開始抽上了。
想到凌澈,喬如意胸腔里鉆心般的疼。
她好想他。
下意識地就拿起了手機(jī),視線停留在他們結(jié)束的短信上。
她說等他回來,要告訴他一件事。
現(xiàn)在,她該怎么說。
怎么說得出口。
凌古的話字字句句都在耳邊,無限在她腦海里重復(fù)。
喬如意顫抖著手,慌亂間,電話就撥了出去。
她剛想掛斷,那邊不到兩秒就接了起來。
“怎么了?”
電話那頭的男人,聲音低沉又溫柔。
溫柔到喬如意如鯁在喉出不了聲。
她沒說話,電話那邊的男人蹙了蹙眉,又溫柔地喊,“如意,怎么了?”
喬如意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凌澈......”
她不對勁的聲音對方立馬就察覺到了,問出口的聲音多了意一絲急切,“我在,哭了?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