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一整層餐廳,只有窗邊位置坐著一人。
他黑衣白衫,姿態(tài)松散地靠在卡座椅背上,手臂隨意地搭在餐桌上,指尖的香煙燃到頭忘了捻熄,直到傳來一陣灼傷感,才將煙頭摁熄在煙灰缸里。
看向喬如意的方向,“來了?!?/p>
他語氣溫柔,沒有半分責(zé)怪。
喬如意一步步走過去,她沒想到按照凌澈的脾氣能一直等在這。
她原以為她故意爽約,他會不耐煩,會發(fā)火,甚至?xí)骋患堋?/p>
她也做好了跟他爭吵的準(zhǔn)備。
但事實不是這樣。
他臉上沒有半分不耐和煩躁。
喬如意攥著手心,對上他深邃的目光,蹙眉質(zhì)問,“你怎么還在這?我都說了我見客戶沒空過來,你還在等著干什么?”
“哪個客戶?。俊?/p>
凌澈勾著笑意,輕聲問,“公司有哪個客戶需要你去見?”
“怎么,你在懷疑我?”喬如意輕輕一笑,“凌澈,你又是掌控我的行蹤,又是過問我的工作,你能不能給我點自由?”
凌澈站起來,走到窗邊俯瞰著下方。
幾秒后,他轉(zhuǎn)過身,低眸凝著她不耐的表情,“喬如意,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哪里不高興?”
“你故意爽約,是想讓我體會一下等一個人的滋味是吧?”
他上前握著喬如意的雙臂,聲音軟了下來,“如意,去年你的生日,你也是這么等我的,對不對?”
“我知道,從天黑等到半夜的滋味不好受?!?/p>
他高大的身軀籠罩著她,低聲道,“那次是我不對,是我不好,我今天已經(jīng)體會到了你當(dāng)時的心情,所以可不可以原諒我那次,不要跟我鬧了。”
喬如意的眼淚差點就要掉下來。
幾秒后抬眸,眼底仍是一片不耐煩。
“凌澈,你想多了,我只是跟客戶吃了個飯忘了時間?!?/p>
她淡笑著看他,“不早了,回家吧?!?/p>
她轉(zhuǎn)身想走,被人拉住。
凌澈上前一步站在她面前,低頭看著她的眼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你今天對我的態(tài)度很不一樣,從我回來到現(xiàn)在一整天你都沒有給我一個好臉色。你老實告訴我,我不在家的這幾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瞞著你?我的行蹤你全都知道,我瞞得住你嗎?”
喬如意掐著手心,眼底是深深的無奈,“凌澈,能不能不要疑神疑鬼,我累了一天了不想跟你吵?!?/p>
“回家吧?!?/p>
“喬如意?!?/p>
她剛轉(zhuǎn)身,凌澈冰冷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她沒有回頭,也能感受到此刻身后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寒意。
“究竟是我疑神疑鬼,還是你對我撒謊?”
喬如意渾身一僵,“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凌澈幽深的目光盯著她的背影,“你爽了我的約,跟丞以牧在一起吃飯,你究竟想干什么?”
喬如意詫異地回頭,“你怎么知道?”
“這么驚訝?”凌澈哂笑一聲,將打開的手機(jī)丟在桌面上。
手機(jī)里是一張照片,她和丞以牧在餐廳吃飯的照片。
清清楚楚。
他原本確實不知道,只可惜他們?nèi)サ牟蛷d正好是他名下的。
酒店經(jīng)理更是認(rèn)識自己的老板和老板娘。
所以這張照片傳到了他這里。
“你怕我看你的定位,所以你連車都沒開,就為了去見丞以牧?”他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點了幾下,“解釋一下,為什么?!?/p>
喬如意轉(zhuǎn)過身,此刻他俊美的面容緊繃,薄唇也抿成一條線。
是他一貫克制脾氣的表情。
“有什么好解釋的?”喬如意無所謂地開口,“就是剛好想請他吃個飯,忘了跟你約定的時間?!?/p>
對上凌澈越來越寒冷的眸子,喬如意輕輕一笑,“我們之間又沒什么,只是吃個飯而已,有必要這么生氣嗎?”
她的每句話每個語氣都在他的雷區(qū)上蹦跶,在他即將爆發(fā)的引線上點火。
凌澈幽深的雙眼緊緊地看著她掛著淺笑的臉。
半晌,他輕輕一笑,“好,你說你們只是吃個飯,我不計較?!?/p>
“你說你忘了跟我的約定,我也不計較,改天補(bǔ)上。”
他順手拿過一直放在桌上的那個黑色精致的禮盒,大步上前牽起她的手,“回家?!?/p>
喬如意的手被他的大手牢牢包裹在手掌心,想掙扎又被他攥得更緊。
凌澈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出去,喬如意盯著他挺拔的背影,鼻頭酸澀。
她知道此刻的凌澈心里有多委屈,又被他一一咽下。
哪怕她無理取鬧發(fā)揮得淋漓盡致,他也沒有對她說一句狠話。
他越妥協(xié),她心里就越痛得喘不過氣。
下了樓,喬如意被他一把塞進(jìn)了跑車?yán)铩?/p>
男人坐在駕駛座發(fā)動車子,不發(fā)一言。
跑車在深夜的馬路上疾馳,車?yán)餁夥战抵帘c,誰也沒有開口先說話。
幽深的眼神從后視鏡里瞥了一眼副駕的人,她別著頭看著窗外。
“項鏈呢?”他問。
今天一見面凌澈就發(fā)現(xiàn),他送給她的護(hù)身符她沒有戴。
“呃......”喬如意抬手摸了摸領(lǐng)口的位置,“昨天洗澡摘下來不知道隨手放哪里了,今天找不到了?!?/p>
凌澈氣笑了,“行,改天再給你求一個?!?/p>
“不用了?!眴倘缫庀胍矝]想就拒絕,“那個項鏈跟我的衣服不太搭,平時也戴的少?!?/p>
凌澈沒有接話,一腳將油門踩到底,開回了御景灣。
剛進(jìn)門,還沒來得及開燈,喬如意就被一只大手握住手腕抵在了墻上。
凌澈鋪天蓋地的吻落了下來,吻得她喘不過氣。
他低沉又委屈的聲音砸進(jìn)她的耳朵里,“喬如意,這兩天我真的很想很想你,我今天想了一天都沒有想明白,我究竟哪里做錯了讓你對我這么冷淡?!?/p>
他高挺的鼻尖抵著她的鼻尖,唇瓣幾乎挨在一起,“我們有話好好說好不好,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夠好,你是對我哪里不滿意,你說出來。”
黑暗里,喬如意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受到他灼熱的呼吸蔓延在她鼻尖。
他沉而有力的心跳聲在暗夜里無比清晰,每一次跳動都砸在喬如意的心上震得發(fā)疼。
拼命穩(wěn)住自己的氣息,她張了張嘴,喉嚨里像灌了鉛一樣,好半天才擠出一絲聲音。
“凌澈,我好像沒有那么喜歡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