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女子身姿窈窕、身著一襲青綠色流煙裙,清清艷艷。
日光下雪膚生輝,白的好似能掐出牛乳來,唇色如櫻,一雙盈盈水眸似水含情。
此刻她就用那雙明眸怯怯憐憐望著他。
謝云曄不自覺愣神。
在見到孟錦月之前,謝云曄已經(jīng)從孟府二小姐口中聽說過,這位庶出的三小姐。
即將定親的未婚妻不止一次將這個庶出妹妹貶低到塵土里。
說眼前這人,表面上單純?nèi)犴?,?shí)則心機(jī)深沉、舉止輕浮,一心只想攀龍附鳳。
可今日見到孟錦月,看到這樣一張清純絕色的臉,謝云曄無法將眼前人和未婚妻口中的人聯(lián)系起來。
孟錦月衣著素凈,打扮的也極其素淡,時下女子妝扮時會在臉上打上一層脂粉。
謝云曄在她臉上看不到任何脂粉的痕跡。
干干凈凈、清清淡淡的一張臉,卻依然比他見過的任何女子都要驚艷。
清河郡主被譽(yù)為京城第一美人。
謝云曄卻覺得饒是清河郡主,也比不上這位孟府三小姐。
這樣的容貌,按理說不該籍籍無名。
“二,謝公子?!?/p>
她好似意識到稱呼不對,急忙改口。
孟錦月攥緊衣角,結(jié)結(jié)巴巴開口:“我……我想快點(diǎn)回前廳。”
她的聲音很小,像蚊子一般,但還是叫謝云曄回過神來。
他有些不自在,意識到自已竟這般冒犯,一直盯著女子看,便快速移開視線。
“嗯,走吧。”
果然他沒再看她之后,女子好似明顯松了一口氣,不再那般緊繃。
只是謝云曄長得高大,九尺有余,步子邁的也大。
而孟錦月嬌小玲瓏,只到他胸膛,走路自然也慢。
為了追上謝云曄,她只能加快速度,甚至小跑起來,差點(diǎn)摔倒。
“啊?!?/p>
“小心?!?/p>
謝云曄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
男子身形極為高大魁梧,一站那,就像一堵堅(jiān)不可摧的黑色的墻,將身材嬌小的孟錦月完全擋住。
“謝……謝公子。”
兩人站的極近,雄渾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叫孟錦月聲音輕顫開口。
“無事。”
待扶她站穩(wěn)后,謝云曄便快速松開她。
只是謝云曄心中卻不自覺升起一絲異樣……他沒碰過女子。
今日才第一次知道,女子的肌膚竟這般嬌嫩柔軟,她的手握在手中,竟像是握住一團(tuán)棉花一般,就連指尖都帶著一股清新的淡淡香味。
謝云曄自小練武,前幾年一直在邊疆,邊境氣候惡劣,風(fēng)吹雨打,積年累月下來,他的手骨節(jié)粗大,掌心更是布滿了粗糙的厚繭。
兩只手放在一起,她的手如羊脂玉般溫軟細(xì)膩,他的卻顯得有些猙獰。
不知為何,謝云曄竟第一次有些自慚形穢。
“是我走的太快了,與你無關(guān)。”
謝云曄迅速退后幾步,孟錦月也是。
孟二小姐說,她這個庶妹心思不正,謝云曄不覺得這樣膽小嬌怯的女子,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今日相處,她一直十分守禮,同他拉開距離,從未逾矩。
他正這樣想,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三小姐,你的丫鬟呢?”
謝云曄那雙深邃的眸子第一次銳利的審視她,泛著冷意。
世家千金身邊都會有貼身丫鬟,她雖是庶出,但孟府帶她出來時,也絕不會不派人跟在她身邊。
想到這里,謝云曄眼神冷了下來。
“你怎么可能一個人落單?”
當(dāng)然是救你妹妹去了,孟錦月心中吐槽。
“說話!”謝云曄心中有了懷疑,聲音也就不自覺冷厲了下來。
他出身鎮(zhèn)國公府,老國公一輩子征戰(zhàn)沙場,驍勇善戰(zhàn)。
謝家便是靠著這軍功立足,得封國公。
謝云曄上過戰(zhàn)場,更殺過人,在戰(zhàn)場上歷練廝殺數(shù)年,周身散發(fā)著一股凜銳冷峻之氣,迫得人說不出話來。
冷眼盯著人時,更是不怒自威。
長在深閨中的女子平日里極少見到男子,更何況是謝云曄這樣的武夫。
前世孟錦月第一次見到謝云曄時,他也是這樣冷臉質(zhì)問她。
那時她膽子小,第一次見到這樣兇神惡煞的人,便以為他也要對自已動手,她便被嚇哭了。
經(jīng)歷過前世,孟錦月已經(jīng)很清楚謝云曄最喜歡什么樣的女子。
“我,我……”
“說不出來,便不必說了?!敝x云曄面色冷淡打斷她的話。
孟錦月嚇的大氣不敢出,水眸泛起霧氣。
她想要繼續(xù)解釋,可對上他銳利的鷹眼,卻哽咽的更厲害,害怕的說不出話。
她這副模樣叫謝云曄誤解更深。
他臉色再次難看幾分,冷冷盯了她一眼嚴(yán)肅開口:
“跟上,看在親戚的份上,只此一次,但日后莫要再耍這些小把戲!”
孟錦月低著頭,眼睛紅的更厲害,謝云曄已經(jīng)在往前走。
之前他在將就她的速度,可現(xiàn)在他不將就了,她又得小跑才能跟上。
謝云曄余光看到孟錦月跟的吃力,卻沒任何動容。
他最不喜心機(jī)深沉的女子,更不喜歡任何人算計(jì)他。
“我,謝公子我沒有。”
孟錦月跑的氣喘吁吁,但越想越委屈。
好幾次鼓起勇氣后,她還是努力開口了。
從見面開始,她聲音一直很小,這是第一次大聲說話。
但她的大聲,在謝云曄眼中,也只是正常的音量。
謝云曄停下腳步,回過頭最終決定再給她一次機(jī)會:“那你說?!?/p>
只不過回頭之后,謝云曄原本冷淡的一張臉,便難看起來。
身后的人緊咬著下唇,水眸的淚珠掉個不停,眼睛紅的像兔子眼,像是委屈的厲害。
她伸手抹掉淚,無措開口:“我知道你怎么想我?!?/p>
她聲音哽咽的厲害,卻依然鼓起勇氣,大聲開口:“可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我真的不是,你和二姐姐要定親,日后你便是我的姐夫,我不會做這種事情?!?/p>
“我也不敢的?!?/p>
她邊說邊哭,淚珠子蓄滿了眼眶里,顯得極為可憐。
謝云曄原本該生氣,也本該徹底厭惡眼前這人,可看到她這副傻傻的模樣又覺得好笑。
她連話都說不清楚,只知道哭。
原本停下來聽她解釋,是想看看這女子怎么狡辯。
結(jié)果她開口卻沒有一句重點(diǎn)的話,解釋和沒解釋毫無區(qū)別。
這愚蠢的樣子,又好似不像心機(jī)深沉的女子。
謝云曄打量著她,一時間分不清,她到底是真傻乎乎的,還是在裝傻。
“你敢不敢我如何知道,我只問你,你的丫鬟哪里去了?”
謝云曄聲音嚴(yán)厲冷肅,主要是想嚇?biāo)?/p>
孟錦月支支吾吾:“我,我有事吩咐她去做……所以她不在我身邊?!?/p>
謝云曄嗤笑一聲:“何事,竟這么湊巧?在我面前你這般膽小,話都不敢大聲說,怎么就敢支走丫鬟,一個人待在不熟的謝府中?”
但面上她依然裝作緊張怯弱的模樣,囁嚅道:“我……總之她有事要做,我不好說的,等會兒……”
謝云曄冷笑一聲,轉(zhuǎn)頭就走,不再搭理她。
他也是瘋了,才愿意浪費(fèi)時間聽這個騙子解釋。
正在這時,一道聲音傳來。
————
“小姐!”
秋寧小跑跑到孟錦月面前,氣喘吁吁:“小姐,終于找到你了,奴婢嚇?biāo)懒??!?/p>
秋寧的身旁緊跟著一名身姿婀娜、面容姣好的年輕女子,她走到了謝云曄面前:
“大哥!”
謝云曄挑眉:“阿枝,你不是該在前廳招待賓客?”
謝青枝是謝云曄一母同胞的親妹妹,也是謝云曄最在乎的親人。
前世在這場宴會之后,謝青枝便很快同家中借住的表兄定了親。
后來孟錦月才知道,是因?yàn)橹x青枝被這位表兄算計(jì)落水,又被這表兄自導(dǎo)自演救下。
因?yàn)檫@謝青枝才會下嫁,所托非人,凄慘一生。
“大哥。”
謝青枝壓低聲音,哽咽開口:“今日表兄故意害我落水,還想跳水輕薄我,是這位姐姐和她的丫鬟打暈表哥,將我救下?!?/p>
“姐姐還讓她的丫鬟護(hù)送我離開換衣,幫我掩護(hù)?!?/p>
“今日若非孟姐姐,我還不知道會有什么下場。”
謝云曄臉色難看極了。
妹妹說的輕描淡寫,但他卻能想到其中的危險。
謝家錯綜復(fù)雜,來家中借住那人,是什么惡心貨色,謝云曄心中再清楚不過。
只是顧忌著是國公夫人的侄子,不好趕走。
但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這人竟膽大包天,敢算計(jì)到他妹妹頭上。
從前的疏忽差點(diǎn)釀成今日的禍?zhǔn)隆?/p>
謝云曄深吸一口氣,攥緊雙拳:“阿枝,兄長會為你討回公道?!?/p>
謝云曄不敢想,若是謝青枝真被算計(jì),被那人救起,他那位母親會怎樣抓住機(jī)會,促成這門婚事。
謝青枝吸了吸鼻子,小聲開口:“我相信哥哥的?!?/p>
秋寧:“小姐,你怎么會和謝將軍在一起?!?/p>
許是對上熟悉的丫鬟,孟錦月也敢開口了:“我,那人有醒來的跡象,我心中害怕,不敢留在那里等你,便想按印象中往回走,結(jié)果謝府太大……便迷路了。”
她的聲音將謝云曄拉回。
謝云曄并不傻,相反他自小聰慧,很快便將一切串聯(lián)起來。
他明白了,她為何面對他的質(zhì)問,說不出重點(diǎn),為何猶猶豫豫。
除了害怕,想必也是不愿意將其他女子的私事往外說。
謝云曄神色復(fù)雜望著她,今日沒有她,自已的親妹妹還不知道會是怎樣的下場。
可他不僅因?yàn)樗憬愕脑拰λ拇嫫?,還誤解她。
幼時他便知道被人冤枉有多委屈,多難受。
這世上的任何人都不喜歡被人冤枉誤解。
可他偏偏恩將仇報,冤枉了她,叫她今日哭了那么久。
謝云曄走到她面前,鄭重開口。
“三小姐,是謝某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