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宋玥料想的那樣,靖安侯府為了這八萬兩銀子的事坐在一塊商議該怎么辦。
躲在沈家的沈蓉一聽八萬兩銀子也不淡定了,當(dāng)即就回來了。
老太太陰陽怪氣地瞥了眼沈蓉:“你可知自己闖下什么禍?”
沈蓉蹙眉。
“宋氏將晏哥兒告上公堂,燕哥兒為了靖安侯府的名聲找了幾個(gè)丫鬟頂替,結(jié)果被宋氏給看穿了,你將攬?jiān)麻w的奴才都弄哪去了?”老太太現(xiàn)在看誰都不順眼。
對沈蓉躲在沈家一事十分不滿。
“靖安侯府出了這么大的事,你可倒好,躲在沈家?!崩咸荒樖骸吧蚣夷敲炊嘌诀咚藕颍趺淳推懔粼诟??”
沈蓉抿了抿唇,這純屬是無理攪三分,她抬起頭看了一眼丈夫,也察覺了丈夫眼底的責(zé)怪。
沈蓉捏了捏手心,低聲說:“我母親病得著急,身為女兒心里擔(dān)憂不得不去看看,至于攬?jiān)麻w的奴才,臨走前我提過不可小覷海棠兄長,夫君和兩位弟弟并未放在心上,這才鬧到公堂上,而且據(jù)我所知,三弟鬧上宋家砸壞東西,也是無憑無據(jù),壞人東西照價(jià)賠償,天經(jīng)地義。”
裴知晏被數(shù)落的臉色火辣辣,轉(zhuǎn)過身不去看眾人。
裴衡川清了清嗓子,道:“現(xiàn)在不是計(jì)較這個(gè)的時(shí)候,這八萬兩銀子是必須賠償?shù)??!?/p>
要不是為了這銀子,沈蓉是絕對不會回來的。
這些年她管著公賬,上面有多少銀子她清清楚楚,白白給了裴知晏去賠,她才不干。
而且惹事兒的還有老太太。
鬧出假死的事兒來,被人戳破了,真是令人難堪。
見沈蓉不搭話,裴衡川有些尷尬:“這銀子不如三家平攤?!?/p>
老太太雖有些不情愿,但這事兒抵賴不掉,也只能認(rèn)栽,于是點(diǎn)頭:“你們一家拿兩萬兩銀子,我出一萬兩,剩下的公中出。”
話音剛落,沈蓉看向了裴衡川:“夫君這些年在山東那邊沒少打點(diǎn),近日還要謀一個(gè)職位需要上下打點(diǎn),手頭上怕是沒有那么多?!?/p>
這是在提醒裴衡川,你手中沒錢!
裴衡川眉心微不可見的皺了皺,尷尬地蜷著拳抵在唇邊輕輕咳嗽,老太太一看,又將視線看向了裴燕川。
裴燕川道:“祖母,我能湊出些,但兩萬兩銀子還需要一些時(shí)間?!?/p>
最后裴知晏不自然地說:“三房也需要打點(diǎn),最多能拿出五千兩?!?/p>
這些還都是裴知晏的私房錢。
侯府還未分家,裴知晏只有一些俸祿,名下的鋪?zhàn)右膊簧平?jīng)營,往日他就沒有為了錢操心過。
最后老太太只能將目光看向了沈蓉,沈家嫡長女嫁過來時(shí)可是十里紅妝,嫁妝比宋氏和葉氏都要多。
沈蓉嗤笑,這事兒又不是她招惹出來的,憑什么要她去填補(bǔ)?
她低著頭佯裝沒看見老太太祈求的眼神,自顧自的喝茶,她倒要看看老太太怎么好意思張嘴!
“蓉兒,咱們都是一家人,如今侯府遇到困難了,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崩咸裰樒さ馈?/p>
沈蓉啪嗒將茶盞放在了桌子上,漫不經(jīng)心地拿起帕子輕輕擦拭唇角,抬起頭對上了老太太的期待眼神:“祖母,不是我不肯幫忙,只是大房花銷也大著呢,沒道理偌大的侯府還惦記孫媳婦的嫁妝,將來此事傳到沈家,我實(shí)在是沒法和沈家交代?!?/p>
一句話堵得老太太無言以對。
“蓉兒……”裴衡川見不得弟弟受委屈,他拿出了長兄的姿態(tài)來:“侯府一時(shí)半會確實(shí)是籌不到這么多銀子,你想想法子,日后靖安侯府不會忘記你的功勞。”
這樣的話沈蓉壓根就不放在心上。
她故作為難:“我倒是有一個(gè)法子?!?/p>
“你說!”裴衡川眼前一亮。
“表妹已經(jīng)不在了,你們?nèi)值軐Ρ砻靡暼粽鋵?,表妹臨死前留下遺言虧欠了靖安侯府,不如將表妹的嫁妝變賣了填補(bǔ)窟窿,等這兩年靖安侯府?dāng)€夠銀子再將東西贖回來?!?/p>
“不行!”
四個(gè)人異口同聲地否決了此事。
尤其是裴知晏:“表妹都已經(jīng)不在了,怎么還能惦記她的嫁妝?”
沈蓉站起身,皮笑肉不笑的說:“是是是,你們清高不愿意惦記表妹的嫁妝,卻要我的嫁妝?”
裴知晏被懟得臉色漲紅。
沈蓉揉了揉眉心,從衣袖里掏出兩千兩銀子票放在桌子上:“祖母,我身子不適先回去了,這就當(dāng)是我這個(gè)做大嫂的一點(diǎn)心意,三弟也無須歸還?!?/p>
說完沈蓉抬腳就走。
意思也很明顯,要錢沒有!
只留下四個(gè)人大眼瞪小眼。
老太太自然也舍不得自己掏出嫁妝填補(bǔ)窟窿,三個(gè)孫子又緊緊盯著她看,老太太有些心虛。
“再等等吧,或許還有其他法子?!?/p>
將三兄弟趕走后,老太太嘆了口氣,眼看著從屏風(fēng)后走出來一名少女,臉上帶著面紗,穿著丫鬟的衣裳,可聲音儼然就是被火燒死的阮拂齡!
剛才幾人的談話阮拂齡全部都聽見了,她急得跪在了老太太身邊:“外祖母,那些嫁妝都是您辛辛苦苦給母親攢下的,不能賣啊?!?/p>
假死的主意是老太太出的,是要再給阮拂齡一個(gè)機(jī)會,等風(fēng)波之后,再換個(gè)身份接回靖安侯府養(yǎng)著。
老太太自認(rèn)為幫這個(gè)外孫女付出這么多,可靖安侯府現(xiàn)在有難了,阮拂齡居然不肯賣嫁妝。
“齡姐兒,你三表哥疼你,為了給你做主才將宋氏推下湖水里,現(xiàn)在又惹上官司了,你若不幫忙,難道要眼睜睜看著晏哥兒被抓去坐牢?”
還不起八萬兩銀子,宋家必定追究,那裴知晏就只能坐牢抵債了。
阮拂齡搖頭:“不,不是的,宋氏不會這么心狠讓表哥去坐牢的,一定是嚇唬咱們的?!?/p>
老太太蹙眉,在外孫女和親孫子之間,她還是偏向自己的親孫子,沉下來臉:“齡姐兒,這只是暫時(shí)應(yīng)付過去,等侯府?dāng)€夠銀子會給你重新準(zhǔn)備嫁妝。”
這話阮拂齡根本不信,她氣得要死,嫁妝居然被惦記了。
“可是……”
“好了,就這么說定了。”老太太一錘定音,靖安侯府實(shí)在是丟不起臉了。
靖安侯府的辦事速度很快,一件件珍品送去了各大典當(dāng)行換成了銀票,消息傳到宋家,宋玥一點(diǎn)兒也不意外。
宋玥低著頭撓了撓手腕,最近手腕越來越癢了,紅痕出現(xiàn)的頻率也越來越高。
“玥玥,我得先回去一趟,家里出事了?!比~嘉嫣打了個(gè)招呼就要告辭,宋玥見狀:“我跟你一起回去吧?!?/p>
兩人一塊回了葉家。
葉夫人已經(jīng)昏死過去了,宋玥上前診脈,怒急攻心導(dǎo)致的,從懷中拿出銀針刺入葉夫人的鼻尖處。
嗚咽一聲葉夫人睜開眼,看清人后,急著說:“齊國公上門來退婚,還有忠義侯夫人也來了,說要重新定菡姐兒,菡姐兒羞憤得差點(diǎn)上吊被丫鬟及時(shí)發(fā)現(xiàn)?!?/p>
葉夫人捂著心口,連說話都有些喘。
葉嘉嫣聽得直皺眉。
丫鬟在飛快地說起來龍去脈:“昨兒韻怡縣主上山祈福遇到了賊人,恰好齊二公子路過,救了韻怡縣主,眾目睽睽之下將人抱上馬車又送回了安王府,還守了一夜,今兒早上安王去找齊國公,再接著就是齊國公親自來了葉家要退婚。”
安王,韻怡縣主。
宋玥不由得嗤笑起來,韻怡縣主上輩子做了裴知晏的繼室,這門婚事還是阮拂齡牽媒搭線的呢。
這輩子裴知晏毀了聲譽(yù),碌碌無為,沒想到韻怡縣主居然搭上了齊二公子。
真是陰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