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槐婚禮前一天好好布置過家里,這三天沒下雨沒刮風(fēng),家里干干凈凈,喜字完好無損。
一進(jìn)去,邢彥詔就問:“你從這里出嫁的?”
駱槐點(diǎn)頭,讓他坐沙發(fā),她去拿水。
邢彥詔又一次掏出手機(jī),打電話給司機(jī):“還在不在裴家?”
司機(jī):“剛被請出來。”
“請”字特地加重。
不過能用“請”,裴家人也沒真的為難一個司機(jī)。
“回去?!?/p>
“大少爺!”司機(jī)真的要哭了,他就是個打工的!
“少不了你好處,就回去帶句話,駱槐是從駱家出……”
“詔哥!”駱槐拿瓶水的功夫又看到邢彥詔在和司機(jī)打電話,嚇得趕忙跑過去,仰頭望他,“從這里出嫁是我自己的意思,詔哥。”
邢彥詔停聲,垂眸凝著面前的小姑娘,臉蛋白皙,眼睛撲閃,兩手緊緊抓著一瓶礦泉水,眼巴巴看他。
“不用去了?!?/p>
他掛斷電話。
駱槐松口氣,忽覺兩人挨得太近,后退半步,把水遞過去。
邢彥詔深深看她一眼,伸手接過,擰開,仰頭往嘴里咕咚咕咚地灌。
凸起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
一口喝去整瓶。
“我再去拿。”駱槐小跑著進(jìn)廚房,怕他渴到,這次學(xué)著邢彥詔給她抱整個飲水機(jī)的樣子,直接整提拿過來。
薄透韌勁的塑料膜壓在駱槐掌心。
十瓶水她提得有點(diǎn)費(fèi)力,還是穩(wěn)穩(wěn)落在客廳地板上,又拿出一瓶遞過去。
“給?!?/p>
邢彥詔看到她泛紅的掌心。
他一手接過水,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四個手指,掌心逃開在眼前。
男人的手很燙。
燙得駱槐縮了下手,沒抽出來。
她注意到男人的視線,連忙解釋:“一下就好了,詔哥?!?/p>
邢彥詔自己看了看,確實(shí)沒傷著,就是勒緊了血液不通暢,一松手血液回流造成的紅。
他松開。
心道:手是真軟,跟貓肉墊似的。
突然回的駱家,沒有人準(zhǔn)備回門宴,也沒有任何親戚,冷冷清清的。
駱槐不會做飯。
廚房也是多年沒開過火。
邢彥詔來到岳父岳母的遺照面前,雙手合十,閉上雙眸,誠心實(shí)意地拜上三拜。
“岳父岳母,我是你們的女婿,叫邢彥詔。”
“從今兒起,駱槐要是過得不好,二老只管從下面爬上來找我算賬?!?/p>
聲音低沉磁性,語氣平靜,語言簡樸。
比邢政嶼在婚禮現(xiàn)場套公式一樣的發(fā)言來得讓人信服。
即使從小到大聽?wèi)T裴元洲呵護(hù)備至之語的駱槐,也在這一刻生出被罩的感覺。
難怪傳言說他像道上混的,祝雙雙也是一見就喊大哥。
她看了邢彥詔好一會。
真是截然不同的人。
邢彥詔發(fā)現(xiàn)她又在看自己,但是有些走神,邁步過去打了個響指,問:“魂哪去了?”
“嗯……想問你喜歡哪家餐廳的菜,我們中午只能吃外賣?!?/p>
“餐廳的菜一般,量還少?!毙蠌┰t想了下,“我?guī)闳ヒ粋€朋友那兒的飯店吃,介不介意?”
“不介意啊。”駱槐搖頭。
駱槐根本不知道他問的介不介意是指什么。
邢彥詔也私心地想不解釋。
“行?!?/p>
駱槐也拜拜了父母,提著包跟邢彥詔出去,車子九轉(zhuǎn)十八彎一樣,在郊區(qū)一個鎮(zhèn)上開進(jìn)還算寬敞的巷子里。
這里面竟然藏著個三層樓高的中式飯店。
偌大的露天停車場里,有不少低調(diào)的豪車。
醉仙食府。
駱槐踏進(jìn)去就聽到前臺的人說,“不好意思先生,本周和下周的位置全部預(yù)定完了,只能預(yù)約下下周?!?/p>
人真多。
所謂酒香不怕巷子深。
一樓大堂不設(shè)餐桌,流水潺潺,竹影搖曳。
忽然有人打破這樣的靜謐,進(jìn)來就和前臺說要個八人的桌,前臺告訴對方?jīng)]有位置,他們家都是預(yù)約訂位。
那人看向駱槐邢彥詔:“那他們呢?”
前臺微笑:“那是我們老板?!?/p>
駱槐看向邢彥詔:“老板?”
“不算?!毙蠌┰t領(lǐng)著她上去。
樓梯口站著個人,笑盈盈道:“怎么不算?要不是詔哥投資,我這店哪開得起來。詔哥,這位是?”
“駱槐?!?/p>
“嫂子?!”那人面露驚訝,他在清吧見過駱槐一面,不知道名字,就記得樣貌以及驚人的那句“請你和我結(jié)婚”。
剛剛在二樓看見詔哥身邊站著個女人,還是見過的,嚇?biāo)惶?,差點(diǎn)以為詔哥養(yǎng)小三了。
詔哥當(dāng)初都回絕說自己有未婚妻。
也不是這樣的人?。?/p>
現(xiàn)在聽到對方叫駱槐,他是驚訝又欣喜。
他感嘆:“巧??!”
邢彥詔:“無巧不成書?!?/p>
“嫂子,三樓請,三樓請?!?/p>
駱槐忽然反應(yīng)過來“介不介意”的含義,不過他們辦了婚禮,見詔哥的朋友也正常。
“你好。”
邢彥詔踢他一腳:“名字。”
“哦哦,嫂子你好,你跟詔哥一樣叫我老沈就行?!崩仙驑泛呛堑爻蠌┰t擠眉弄眼,“自家人自家人,我親自下廚!”
駱槐叫他沈哥。
老沈還沒進(jìn)后廚,就不停往五個人的群里發(fā)語音條。
“快快快!都往我這來!”
“詔哥帶人來吃飯了!”
“不來你們指定后悔,尤其是你,曠總!”
發(fā)完嘿嘿一笑,他可是記得詔哥離開清吧后,曠野跟他們說過當(dāng)天的事,詔哥抽著煙就盯人看,后邊又是送人回去,又是跟人吃面的,絕對是一眼相中。
就是可惜詔哥得聯(lián)姻。
人算不如天算啊哈哈哈哈!
想想待會曠野傻眼的樣子就樂。
邢彥詔慵懶地拿著手機(jī),不點(diǎn)都知道三條語音說的是什么,他返回界面,想起來兩人還沒加好友。
翻出她的電話號碼,搜索。
昵稱:各木。
名字里各取了一邊。
頭像是片在樹蔭下發(fā)光的普通葉子。
他改了備注,發(fā)送。
“同意一下好友?!?/p>
駱槐從包里拿出手機(jī),果然有新的好友申請,詔哥。
昵稱就這兩字。
她同意好友申請都不用改備注。
就是不知道邢彥詔給她備注什么。
唰地,包廂的門忽然被推開。
曠野出現(xiàn)在門口,目光率先掃到駱槐身上,以為他哥終于帶嫂子見人了,竟然是這個小姑娘!
他渾身一僵。
低聲罵了句艸。
邢彥詔扣桌:“文明點(diǎn)。”
文明個屁!
就屬你愛口出國粹!
“哥,你出來!”曠野梗著脖子把人拽出去,門一關(guān),立馬道,“哥你瘋了!”
邢彥詔:“?”
曠野壓低聲音:“有錢人的頭腦眼界可以學(xué),但有錢人糜爛的做派不能學(xué),這話誰教我的?怎么你自己干起養(yǎng)鳥的事了!”
邢彥詔:“什么鳥?”
“金絲雀!”曠野揪著他的衣領(lǐng),拔高聲音:“你學(xué)別人養(yǎng)什么金絲雀?”
“什么?”
“詔哥背著老婆養(yǎng)金絲雀?”
另外趕來的兩人驚掉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