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婷婷眼眶紅著,喉嚨宛若堵了棉絮,對上穗寶黑白分明的眼睛,心底一陣酸痛。
眼看宋安安要消失在視線中,穗寶推開蘇封塵,從車上下來,朝著宋安安大喊。
“我有粑粑,這是我粑粑!我不是野孩子!”
一句‘粑粑’,將蘇封塵心頭那根刺扒出來,連血帶肉。
疼歸疼,可拔掉刺之后傷口迅速愈合,再也不會隱隱作痛。
蘇封塵彎腰把穗寶抱起來,帶回車上,將她小小的身體緊緊摟在懷里。
“是,穗寶有爸爸,是爸爸不好,讓穗寶經(jīng)歷了這些?!?/p>
他一邊安撫,哄著小姑娘,一邊繞過車頭,抱著她上了駕駛位。
穗寶摟著他脖子,頭埋在他懷里,奶聲奶氣地說,“我才不會被她氣到,只要以后粑粑麻麻在一起,我們再也不分開就好,他們說什么我都不會在乎的!”
小小年紀(jì),一點兒不受那些臟亂的話語影響。
雖說自幼她都沒有父親的陪伴。
但是崔婷婷給了她充足的母愛,所以她自信又陽光。
蘇封塵心底的愧疚卻更加的深,他輕拍著小姑娘的后背。
“我們一家三口,不會再分開了,沒有任何人能分開我們。”
崔婷婷側(cè)著身體坐在那里,看著他們父女兩個,將最后一層隔閡徹底消除。
穗寶抱著蘇封塵的脖子,一遍又一遍地喊‘粑粑’。
蘇封塵一遍又一遍地應(yīng)下。
他們一家三口,再也不會分開了。
崔婷婷想,只要穗寶能開心,跟蘇封塵過一輩子,給穗寶一個完整的家,沒什么不可以的。
感情這東西……強求不來。
或許,她這輩子與感情無緣。
捅破這層窗戶紙,穗寶與蘇封塵的關(guān)系,突飛猛進。
她像蘇封塵身上的小掛件,不管蘇封塵走到哪里,她都要跟上。
“粑粑,為什么這個是紅色的?”
“粑粑,這么香,你在做什么?”
“哇,粑粑好厲害啊……”
“粑粑,我今天下午在麻麻辦公室里可聽話了,我乖不乖?”
蘇封塵對她,有問必答,耐心地回應(yīng)她每一句話。
直到他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摸了摸穗寶的頭,“去找媽媽玩一會兒,爸爸接個電話?!?/p>
“好?!彼雽毘蛷d跑去,鉆到了崔婷婷懷里,“麻麻,粑粑做的飯好好吃哦。”
崔婷婷摟住她,“媽媽也這么覺得?!?/p>
她往廚房看了一眼。
蘇封塵接的是周展的電話,宋安安被送到警局了,因故意傷人暫時關(guān)押七天,具體懲罰看崔婷婷追不追究。
“讓他們從重處理,我們追究到底?!?/p>
周展猶豫了下說,“宋家已經(jīng)得到消息了,一直在聯(lián)系您。”
蘇封塵,“不見,不理?!?/p>
見了,無非就是求饒,他都懶得應(yīng)付。
周展全按照他說的辦。
電話掛斷,蘇封塵回過頭,一眼就看到站在餐廳門口的崔婷婷。
“我不想再跟宋家人糾纏,只要他們答應(yīng)以后別再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就算了吧?!?/p>
崔婷婷清楚地知道,宋家人是什么嘴臉的。
宋家人沒有底線,崔婷婷不一樣,她身后有崔家還有穗寶,沒宋家那么豁得出去。
她說完,就察覺到蘇封塵身上的人氣息一沉。
“我不是為宋家求情的意思,只是不想跟他們再有任何一丁點兒的關(guān)系,主要是穗寶也沒事?!?/p>
蘇封塵毫不猶豫地反問,“穗寶沒事,可你呢?”
崔婷婷一怔。
蘇封塵走過來,將她長發(fā)挽到耳后,額角一塊紅腫。
“她打了你,這筆賬怎么算?”
有了穗寶以后,崔婷婷的重心都在孩子身上。
她潛意識里,只要孩子沒事,就沒事。
“我沒事的……”
“我有事?!碧K封塵毫不猶豫地打斷她,“你嫁給我,就是我的妻子,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
一句‘我的妻子’,仿佛一顆小石子,重重擊在崔婷婷的心上。
她清眸顫了顫,看著眼前的男人。
“放心,我不會讓宋家人打擾到你們,我會保護好你們。”
蘇封塵知道,宋家人找上門來糾纏很煩人。
而且他們什么都做得出,說得出。
這一次胡說穗寶沒有放在心上,但是多來幾次,孩子心里肯定會有陰影。
所以蘇封塵會做萬全的準(zhǔn)備。
“那,交給你吧。”崔婷婷耳畔回蕩著他的話,心頭一陣亂顫,迅速離開皆是他氣息的地方。
蘇封塵并不覺得自己為崔婷婷出頭有什么不妥。
雖然崔婷婷說協(xié)議結(jié)婚。
可他是認真的,不僅僅對穗寶好,也對崔婷婷好。
蘇封塵這一行為,亂的是崔婷婷的心,也讓宋家方寸大亂。
崔婷婷與蘇封塵復(fù)婚以后,宋先生如履薄冰,生怕蘇封塵找宋家的麻煩。
畢竟宋家這些年對崔婷婷和穗寶都不好。
他就差不夾著尾巴做人了。
尤其穗寶的身世曝光,宋先生生怕跟自己扯上關(guān)系,撇得一干二凈。
他壓根不知,那些事情與宋修止有關(guān)系。
可這次宋安安的事情,實打?qū)嵟c宋家有關(guān)系!
“你不看好了她,讓她出去跑什么!”
宋先生朝宋夫人發(fā)脾氣。
宋夫人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我哪里想到她跑出去,是找蘇封塵了?”
“現(xiàn)在好了,把人得罪了,還進了警局,我?guī)状蜗胍娞K封塵求求情,人家根本不理!”
宋先生真正急的不是宋安安被關(guān)押在警局。
急的是這下他們可把蘇封塵給得罪透了!
但宋夫人著急宋安安的安危。
“這個時候就別說這些了,先想辦法把安安撈出來吧!”
宋先生拍桌而起,“怎么撈?蘇封塵不松口,宋安安這輩子都得吃牢飯,可是人家不見我們,你說怎么撈?”
宋夫人頓時噤聲。
“別說撈她,宋氏不被牽連,都是蘇封塵仁慈!她當(dāng)眾打人,還沖著一個孩子說不堪入耳的話,到底是怎么教出來的這么混賬的東西!”
宋先生氣急敗壞,他們宋家自古以來,就沒出過這種沒分寸的人!
宋夫人也納悶,宋安安一直都很聽話。
怎么最近,脾氣越來越暴躁了呢?
情緒不穩(wěn)定不說,就連做事都不過腦子了。
二樓,宋修止在欄桿處,聽著他們夫妻爭吵,露出一抹冷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