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去你就去。”
傅行琛沒了跟她絮叨的耐心。
他轉身進入右手邊的樓道。
不過他沒有下樓,而是掏出一根煙,站在吸煙區(qū)緩慢地抽著。
不出幾分鐘,孫庭在電梯里出來,他抬手敲了敲樓道門。
見他在這里,孫庭立刻過來,“傅總,是姜恒少爺發(fā)病了,他的病情挺嚴重的?!?/p>
“醫(yī)生怎么說?!备敌需”〈揭绯鼋z縷煙霧,籠罩著他英挺俊朗的五官。
孫庭輕嘆道,“段醫(yī)生雖然有能力,可姜恒的病比一般病人復雜,他不敢冒險,怕在職業(yè)生涯落下什么黑點?!?/p>
有些病,是在風險中取勝的。
保守治療不會出岔子,但好起來的幾率較小。
說得更直白一些,就是段旭不是沖著治好姜恒去,而是沖著保住自己名聲去給姜恒看病。
“她怎么樣?”傅行琛撣了撣煙灰,眸色冷沉。
“夫人很難過,一直讓段旭不論如何也要治好姜恒,段旭自始至終沒給準話。”
孫庭一想到姜黎黎剛才的樣子,就于心不忍,“傅總,您不下去看看?”
沉吟片刻,傅行琛喉結滾動,“被記者拍到,又把姜恒的事情翻出來,對他們沒好處?!?/p>
姜恒的案件鬧得很大,現如今只是消失在網絡上。
剛過去不久,人們心里還記著這件事情。
一旦因為他,再次讓姜恒出現在大眾面前,風言風語是輕的。
遇到頭腦不清醒,過激的,跑到醫(yī)院來找事兒,便是麻煩。
“是我考慮不周了?!睂O庭經他提醒,才想到這一點。
“聯系京輝,讓他回來。”傅行琛掐滅煙支,“私下安排?!?/p>
孫庭不明白,為什么傅行琛做什么,都喜歡偷偷摸摸的。
沒等他答應,林夕然就突然走過來。
“行琛,你讓京輝回來,曦月怎么辦?”
傅行琛淡漠如斯的眸看她一眼,“曦月的心理疾病,已經穩(wěn)住了,不需要京輝時刻守著她?!?/p>
林夕然語氣焦急,“萬一她再犯了怎么辦呢?”
“那就讓她也回國,離京輝近一些。”傅行琛主意已定。
“可……”林夕然下意識還想反駁。
但一瞬間,她察覺到傅行琛身上蔓延開一股不耐煩。
她立刻收斂住了,平復一下心情,再度開口,“曦月的身體禁不起長途奔波,還是先別回來了?!?/p>
“你去,安排京輝回國。”傅行琛將煙蒂丟進垃圾桶,吩咐完孫庭,轉身闊步離開。
孫庭跟著出去,“那傅總,接下來您去哪兒?”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备敌需∵M入電梯,電梯門緩緩合上。
他俊朗剛毅的五官,漸漸被隔開。
林夕然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待傅行琛與孫庭全都走了,才一腳踢在垃圾桶上。
“姜黎黎,又是你,憑什么搶曦月的醫(yī)生!”
“一個撞死人的殺人犯,救他干什么?”
“讓他——死了算了!”
惡毒的想法,雖是沖著姜恒去的。
但她滿腔的怨氣,還是因姜黎黎生出來的。
憑什么……她姜黎黎的弟弟,從傅行琛心里的地位,已經超過了曦月!?
天底下怎么就有那么巧的事情,她跟傅行琛來醫(yī)院,剛好遇上姜黎黎。
姜黎黎一定是故意的,是怕她在馳瑞大賽動手腳。
但姜黎黎一定不知道,她早已經打好招呼了!
她絕對不允許,姜黎黎能在她手里翻身!
——
姜黎黎今晚,不打算回家。
天色暗下來,病房里開著燈,亮如白晝。
襯得她本就白皙的臉色,更加蒼白,額頭那塊被磕了的紅腫,觸目驚心。
她的影子倒影在玻璃上,整個人清清冷冷的,透著一股哀傷。
她滿腦子都是段旭剛剛的話。
“姜小姐,你弟弟的病情不能著急,要一步步的來,在這個過程中,情緒失控或者做出什么過激行為,都是很有可能的,護工會二十四小時看著他,你只能等?!?/p>
等?不論什么事情,等待的過程都是最熬人的。
她有可能等來很多的結果。
好的只有一個,姜恒痊愈。
壞的,卻有無數個。
姜恒終于安靜下來,他在病床上沉睡。
姜黎黎坐在椅子上,雙腿蹬著椅子腿,仰頭看著窗外繁華霓虹的夜色。
她大腦一片空蕩蕩的,連該想什么都不知道。
太多的事情,像一團亂麻在她心里,連個頭緒都捋不出來。
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么。
病房外,傅行琛雙手插兜站在那里。
他目光漠然,看著她背影幾秒,又抬起手看看腕表。
思來想去,他掏出手機給姜黎黎發(fā)消息。
【幾點回家?!?/p>
時間還早,不到七點鐘。
往常這個點兒,姜黎黎也還沒有到家。
傅行琛從來不會主動問她。
姜黎黎看到他發(fā)來的消息,陷入沉思。
他只是想確認一下,她今晚還回不回家吧。
他并不關心,她到底經歷了什么,為什么會在醫(yī)院。
她蹲在墻角那里落淚,他也不會心疼。
既然這樣,問她回不回家,干什么?
她冷著臉,把消息刪除,把手機合上。
門外,傅行琛與病房門并行站著,并未看到她的小動作。
遲遲沒收到她回消息,他只當她是心情實在不佳,沒看微信。
他指腹輕輕擦著屏幕,眉頭微微鎖起。
長廊盡頭的霓虹燈照耀進來,將他高大的身影拉得老長。
又是一個小時過去,姜黎黎坐得身體都僵了,才放下腿,坐直了,轉過身看向姜恒。
‘砰——’
病房門被推開,姜成印和張青禾先后進來。
兩人皆是朝著病床上的姜恒沖過去。
“小恒,怎么樣了?不是說這幾天穩(wěn)定了,怎么會突然情緒過激?”
“他臉上這是怎么抓的?”
姜恒側臉兩道抓痕,是他打自己時留下的。
張青禾一眼就看到了,當即質問的目光和話語,一并朝著姜黎黎而去。
“好端端的,你到醫(yī)院來干什么!?醫(yī)生不是說了,不允許探望他?”
“是他要見我?!苯枥枭ぷ訂〉摹?/p>
她看著父母關切姜恒的樣子,心痛,羨慕,說不上的滋味。
她甚至覺得,這一刻,躺在病床上的是她,就皆大歡喜了。
父母不會這么擔心,她也能逃過傅行琛的折磨。
“胡說!”姜成印繞過床尾,抬起手來便朝她臉上打,“少給你自己臉上貼金,他就算要見,也是見我們,你算什么?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小恒受了多少苦,我都要從你身上討回來——”
姜黎黎看著他打過來的巴掌,沒躲沒反抗。
打吧,早點兒把她心底的那份生養(yǎng)的恩情打沒了……她就更能下定決心跟他們斷絕關系!
“我——”
姜成印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的動作被一雙強而有力的大手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