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guī)淼娘溩?,是買的。
姜黎黎嘗得出是哪一家,餡兒也不是她喜歡的。
她只吃了幾個,沒什么食欲,拒絕了傅行琛喂過來的菜,用湯勺攪著骨頭湯,一言不發(fā),不替姜成印說話,也不管傅行琛是否會答應。
傅行琛放下筷子,動作慢條斯理,筷子只是輕微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可這一聲,比方才姜成印帶來的威力,大多了!
姜成印的心提著,臉上還得保持著笑容,看傅行琛。
“我會不會幫姜家,與我跟姜黎黎離沒離婚,沒關系?!?/p>
傅行琛坐得筆直,腰板挺拔,就算是坐著也氣勢如虹,“兩年來行云集團給姜家?guī)聿簧儋Y源,姜家情況卻越來越糟,足以證明你不是做生意的料,投再多也是浪費?!?/p>
他實事求是,且不說他與姜黎黎夫妻感情如何,也不說姜成印對姜黎黎如何。
就說姜成印不是經(jīng)商的料,他都不會再往無底洞里丟錢和資源。
“行琛,話不能這么說!”姜成印語氣焦急,“你不幫姜家,將來誰瞧得起黎黎,誰會服她做傅太太?娘家就是她的底氣……”
也不知他這話怎么說出口的,姜黎黎唇角掀弄了下嘲諷的弧度。
她抬起眼眸,清可見底的眸光看向姜成印。
那一眼,看得姜成印格外不自在。
“她的底氣是我,不是娘家?!备敌需≌Z氣篤定,不留余地,“以后你們?nèi)兆尤绾?,要靠她幫襯。”
難得他給姜黎黎撐腰。
姜黎黎從未想過,還有這樣一天。
她看著男人近乎完美的側(cè)顏,心頭微動。
“我們靠她幫襯……會讓她在傅家抬不起頭??!”姜成印一副為姜黎黎好的樣子,“只有我們好了,她才能好!”
傅行琛失笑,“那你們現(xiàn)在,讓她抬起頭了嗎?”
姜成?。骸啊?/p>
張青禾不敢隨便搭傅行琛的話,她急急沖姜黎黎使眼色,又沖姜恒使眼色。
想讓兩個孩子幫幫姜成印,別在晚輩面前丟了面子。
不然……姜成印回去又要發(fā)脾氣了。
可是姜黎黎沉默著。
姜恒思忖片刻,開了口,卻是說,“爸,公司已經(jīng)沒有希望了,你別做垂死的掙扎了,以后我會賺錢照顧你們的。”
“二恒!”張青禾小聲呵斥,“你爸爸是為你好??!”
姜成印生意做得越大,姜家越好,姜恒才能站在更高的起點。
姜恒知道,但是他無法再看著姜成印在這兒丟姜黎黎的人,“我也是為你們好,我們先回家,公司的事情再從長計議!”
說著,他拿起姜成印和張青禾的衣服,拉著他們走。
姜成印縱有不甘,可還是就這么走了,走到門口又回過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姜黎黎一眼,然后才離開。
姜黎黎知道,他那一眼,意味著還是不會放棄。
只是,他不能跟傅行琛硬碰硬,也碰不起。
所以他還會回來打她的主意,讓她出面。
他們一走,病房里清凈了許多,連呼吸都順暢了。
姜黎黎將碗里的湯都喝了,放下碗,站起來走到窗邊,深吸一口氣。
外面下雪了,偌大的江城白雪皚皚,霓虹燈被反射出一小層光暈,像彩虹。
姜成印走了以后,傅行琛便沒再說過話,他開始吃晚餐。
吃完,抬眸看向她,看著她消瘦纖細的背影,他眉峰聳了下,“姜家,不出兩個月必破產(chǎn)?!?/p>
還能撐兩個月,是因為錢家多少起了點兒作用。
“知道了?!苯枥铔]時間為了姜家的事情傷春悲秋。
她在想,醫(yī)生說她的手一個月拆石膏,一個月后開始做手部康復訓練。
保守估計要康復三個月,才能見效。
三個月以后,都到春天了。
到時工作又要重頭再來。
她還亂著,沒有任何計劃。
“你若是想救,我也可以幫。”身后,傅行琛冷不丁又說。
姜黎黎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她詫異地轉(zhuǎn)身看他。
傅行琛眸光諱莫如深,與她對視。
她身上散發(fā)出淡淡的憂傷,一股低沉的氣息,他想忽略都難。
難道不是姜家的事情嗎?
眼看姜家是穩(wěn)賠的局勢,站在理智的角度,他是不愿再救。
可是如果姜黎黎為此不高興,他倒也無所謂,再賠點兒錢進去。
就當……給她的補償吧。
不論怎么說,她的手也是變相因為他受傷的。
“不用?!苯枥璨恢挥X間,對他的態(tài)度有了很大的轉(zhuǎn)變。
不再抗拒,不再像這幾個月來,避他如蛇蝎。
不過也沒看他多順眼,每次看到他還是會心里刺刺的,不自在。
她都這么說了,傅行琛不勉強,沒再堅持。
護工進來把桌子上的東西收了,有些匆匆忙忙的,“姜小姐,抱歉??!外面下雪了,路況不好,我要早一些回去!”
“沒關系,您路上注意安全?!苯枥瓒谥?。
護工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笑,“姜小姐真是人美心善,那接下來就麻煩先生照顧她了,先生還不知道洗手間熱水怎么放吧……”
把茶幾上都收拾干凈了,護工走到洗手間門口,指著水龍頭,“工人裝反了,藍色那邊是熱水,紅色是冷水,等下你給姜小姐放水擦身體的時候,千萬別弄錯了?!?/p>
傅行琛跟過去,看了一眼,記在心上。
擦身體?他心頭微動,看了眼姜黎黎。
姜黎黎忘了還有這個環(huán)節(jié)。
每晚護工都會給她放熱水,幫忙擦一下脖子和肩膀,換一套干凈的病號服,然后才離開。
可是現(xiàn)在……
“那我先走了!”護工已經(jīng)交代完,著急忙慌地走了。
傅行琛從浴室出來,深沉的目光看向她,與她慌亂的眼眸撞在一起。
她立刻收回目光,看向別處。
她想說,今晚不擦洗了,反正也是冬天!
可是護工走的時候,都已經(jīng)把干凈的病號服拿出來了,還有毛巾。
她思忖間,傅行琛已經(jīng)在放水了。
‘嘩啦啦’的水流聲,像是落在她心間,沖洗著她那顆千瘡百孔的心。
室內(nèi)很暖,水也是暖的,她整個人都漸漸暖了。
或許是經(jīng)歷了太多的冰冷,以至于她現(xiàn)在遇到點兒溫暖……就想不斷地汲取。
“水放好了。”傅行琛從浴室出來,挽袖口,竟是真的要伺候她擦洗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