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黎覺得,有些事情,有些話是時候與傅行琛好好聊聊了。
沒有人在,他們能聊得更透徹。
停車場,駕駛位的窗戶落著一半,傅行琛靠在座椅上,深沉的目光落在小區(qū)門口。
他有些出神,有些不清楚怎么跟姜黎黎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呢?
他要躲到什么時候?
他們,能走到什么時候?
恍惚之間,他看到姜黎黎驚艷絕倫的五官。
她不似以前那般柔和恬靜,眉宇透著一股嚴(yán)謹(jǐn)和正經(jīng)。
她現(xiàn)在是知名設(shè)計師了,站在高臺上閃閃發(fā)光的一面,就是這樣的。
這個樣子落入他眼里,讓他更為恍惚,以前那個愛他的妻子,再也找不回來了。
“……傅行琛!”
車窗外,姜黎黎喊了他第八遍,他帶著淡淡憂傷的目光才漸漸有了聚焦。
隔著一層窗膜,四目相對,傅行琛一個機靈,迅速坐直身體拉好安全帶想走。
姜黎黎卻一個轉(zhuǎn)身站到車前,把牛皮紙袋往邁巴赫的引擎蓋上一丟,攤開雙手。
她一句話不說,用行動阻止他離開。
剛發(fā)動的引擎熄了,夜晚遠傳而來的喧囂清晰又觸動人心般地渲染開。
不知對視了多久,傅行琛終于動了動身體,從車上下來。
夜風(fēng)吹的他黑色襯衫鼓起,他筋脈清晰的手壓了壓,不自覺的在她面前保持形象。
畢竟,見她的次數(shù)不多。
畢竟,她已經(jīng)很討厭他了,不能讓她更加討厭。
回來的路上,姜黎黎準(zhǔn)備了一肚子狠話。
既能不讓自己心軟,又能讓傅行琛死心,把話說絕,把事情也做絕。
“把這些財產(chǎn),都收回去?!?/p>
傅行琛明白,這就是她見傅老太太的原因。
他別開目光,一臉?biāo)谰螅敖o你的就是你的?!?/p>
果然,人不管到什么時候,骨子里的倔強是永遠改不了的。
“你如果不拿回去,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苯枥柘露Q心,勢必要把東西還給他。
他是個吃硬不吃軟的人,她只能誘騙。
等財產(chǎn)給了他,她就離開江城。
以后,再也不回來!
傅行琛眸光微動,深諳不見底的眸中燃起希冀,“什么朋友?”
也就只有普通再普通的朋友關(guān)系,姜黎黎才能勉強接受,他為了林曦月,把林夕然放走的事情。
她只是看了他一眼,他便明白了。
只比路人強一點的那種朋友關(guān)系。
但這應(yīng)該好過,她把他當(dāng)陌生人,躲著避著。
“那我簽字?!备敌需〈蜷_牛皮紙袋,看都不看文件上具體寫了什么,就直接簽了。
看著他簽完,姜黎黎松一口氣,“車停在小區(qū)門口,我沒開過?!?/p>
傅行琛下意識問,“你怎么不開?”
姜黎黎抬了抬右手,“不方便?!?/p>
她受傷的那一幕,涌入傅行琛腦海。
他沒忘,只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不想回憶起那天。
兩年來,他身在其中時不覺得對姜黎黎有多么的不好。
現(xiàn)在回首,才發(fā)現(xiàn)他對她一點兒都不好。
而姜黎黎現(xiàn)在對他,也不過是置之不理,冷漠了些,他便受不了。
傅行琛根本無法想象,以前的姜黎黎在他身邊,過的是什么日子。
姜黎黎不知他在想什么,可曾心里有一點點后悔,他將林夕然放走?
要來的公道寒人心,何況……他也不見得會給她一個公道,畢竟事情都過去這么久了。
她都挺過來了,便沒必要舊事重提,再疼一次。
“時間不早了,你回家吧,別在這兒守著?!?/p>
傅行琛收攏文件,抬眸看她一眼。
他不想走,總覺得守著她還安心。
可如果不聽,她或許會生氣。
他拿上東西,默不作聲回到車?yán)铮l(fā)動引擎驅(qū)車離開,她看著他的車消失在街道盡頭。
傅行琛不是無處可去,但不跟著她,他不知現(xiàn)在自己還能做些什么。
他打電話喊京輝到酒吧喝酒。
京輝舍時間陪君子,自己一口不敢喝,生怕兩人都喝多了出事。
“你做了這么多年的實驗,有沒有點兒效果?”傅行琛捏著杯盞,淺褐色的液體一杯杯的灌入口中。
一滴液體順著他薄唇滑落,順延著瘦削的下顎蔓延至小麥色的側(cè)頸。
他突如其來的關(guān)心,讓京輝摸不著頭腦,“當(dāng)然有效果,我都創(chuàng)出多少特效藥了?”
“有后悔藥嗎?”傅行琛薄唇輕啟,吐出幾個字。
京輝驚呆了。
他無法想象,這么白癡弱智,又無能為力的話,是從不可一世的傅行琛口中說出來的。
愛情真是毒藥。
他靈機一動,“我還真有辦法,改變你的現(xiàn)狀!”
傅行琛遞到嘴邊的酒杯頓了下,“直接說?!?/p>
“愛情是體內(nèi)的多巴胺產(chǎn)生的感覺,我有辦法降低你體內(nèi)的多巴胺,到時候你就無情無欲,不會每天像現(xiàn)在一樣……哎!”
京輝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瓶礦泉水砸到頭。
他從沙發(fā)上跳起來,呈防備的姿勢。
傅行琛面色郁郁,陰鷙的目光盯著京輝。
他是想解決問題,不是想解決自己。
“生活還要繼續(xù),你每天跟著她有什么用嗎?”京輝實事求是,“舊情復(fù)燃的概率不大,可一旦來了姜黎黎擋都擋不住,這都看緣分,不是你每天跟著她就能改變的啊!”
傅行琛不敢看緣分,姜黎黎的態(tài)度太明顯了。
差點兒她都嫁人了,他還敢信緣分?
“你放心?!本┹x坐到他身邊,拍了拍他胸脯,“你在蘇封塵的婚禮上,帶走了姜黎黎,沒有人敢打姜黎黎主意的?!?/p>
傅行琛眉梢輕挑起,傾身又拿了一杯酒,仰頭飲盡。
他要的不是沒人敢打姜黎黎的主意,他要的是以前的姜黎黎回來。
“你信不信的,反正每天守著她沒用,你的鍥而不舍可以用在別的地方,好女怕男纏……”京輝絮叨著。
傅行琛的眸色一寸比一寸深,用在別的地方——
——
傅行琛確實沒再跟著姜黎黎,可姜黎黎還有一股被人在暗中窺探的不安全感。
她每天兩點一線的生活,突然就變得枯燥無味,還令人心里發(fā)慌。
一早,她剛換好衣服從房間出來,就被姜恒攔住。
“姐,今天周末,別去上班了,休息一天吧。”
雖說汪程接了很多單,但每一單之間的檔期充足,并不緊張。
姜黎黎之所以每天去公司,是不想讓自己閑下來,她的工作已經(jīng)超標(biāo)完成了。
休息也未成不可,她問姜恒,“你有安排?”
“有?!苯懔ⅠR說,“有家餐廳開業(yè),我請你去吃飯。”
他不敢告訴姜黎黎的事,自己已經(jīng)被蘇允柚磨得‘叛變’了,打算制造一場偶遇,讓姜黎黎和蘇允柚見面。
他并不是那么想幫蘇允柚,主要是蘇封塵也會去。
似乎,蘇封塵有話要跟姜黎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