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書硯的語氣里,帶著明晃晃的威脅。
江綰按理說,應該不會受影響。
畢竟時過境遷,都這么久了,她早就不是之前那個她了。
可大概是這男人的掌心太過灼熱,燙得她有些心神恍惚。
也可能是,這男人的嗓音,比以往都要低啞幾分,讓她莫名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她咬咬牙,竟被唬住了幾秒,才倔強地堅持。
“我沒磨蹭,我可以自己來的?!?/p>
墨書硯唇線抿起鋒銳的弧度,像是要發(fā)作。
江綰連忙補充,“這會兒衣服還濕著,至少等擦干了再上藥,不然不就白上了?”
她指了指身下的沙發(fā),一本正經(jīng)地提醒。
“也勞煩墨總回去,換件衣服吧,把我的沙發(fā)都弄濕了?!?/p>
說話時,她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嫌棄。
墨書硯卻沒半點不好意思,反而冷臉道,“這能賴誰?”
說著,他避開了江綰的手。
他看得出來,這女人分明是有意不讓他碰。
也不知怎么的,一股子惱意沖上心頭。
他眼底浮上幾分譏誚,嘲道,“裝什么?當初給我下套的時候,怎么沒見你避嫌?”
現(xiàn)在倒跟個貞潔玉女似的,就這么抗拒他的觸碰?
江綰霎時渾身一僵,眼睛里寫滿了驚愕。
似乎沒想到,這男人會提這茬。
“你這個人怎么……”
她張口就欲反駁,“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有什么可提的?”
墨書硯面容森寒,眼睛里卻像是燃著一團火,燒起灼灼怒氣。
“怎么不能提?你敢做,不敢讓人提?還是你心虛,覺得丟人,急于想要抹去這個黑歷史?”
江綰本來還有點惱,可對上他的怒容,她反而忽然就淡定下來了。
她近距離端凝著這個男人,眼角眉梢掛上一抹諷刺。
“黑歷史?你我當時是合法夫妻,行夫妻之事,算哪門子黑歷史?”
接著,她話鋒一轉(zhuǎn),語氣里的嘲弄更重。
“倒是墨總,都過了這么多年,還要舊事重提,該不會是還念念不忘吧?”
“念念不忘?”
墨書硯臉色難看,咬牙切齒。
“你說對了,的確是挺念念不忘的,你白天在醫(yī)療室里,說了句什么來著?”
江綰心里咯噔一聲,腦中警鈴大作。
這家伙,怎么這么愛翻舊賬?
“我那是……”
“實話實說”幾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墨書硯打斷了。
“——我也就那樣?”
男人的眸色越來越沉,濃得化不開,語氣也變得越來越危險。
“看來,江醫(yī)生對我,是相當不滿,既然這樣……”
他猛地發(fā)作,一把拽過江綰的小腿!
江綰雖然有所防備,但敵不過他的力氣,還是不受控制地朝他傾斜。
這么一折騰,她上半身失衡,直接趴在了他的腿上!
這姿勢簡直太要命了!
因為她面前,就是男人勁瘦的腰身,還有……尷尬的位置!
這下子,江綰沒法再淡定了,整個人都要炸了。
她也顧不上自己的腳踝還有傷,撐起身子坐起來,抬腿就踹了對方一腳。
墨書硯都沒來得及躲,腹部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這一腳,整個人往身后的沙發(fā)倒去。
“江、綰!”
他什么時候被人這樣對待過,頓時氣得咬牙切齒。
江綰耳根一陣陣發(fā)燙,羞惱地爬起來,順手抓起醫(yī)藥箱里的一瓶藥,舉著它威脅。
“墨書硯,你再敢對我動手動腳一下,我馬上就讓你不舉!”
墨書硯起身的動作一頓,目光如利箭,朝江綰射去。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兩人都渾身濕透,一個坐著一個站著,大眼瞪小眼,誰都僵持著不肯服軟。
這畫面著實有些滑稽,但空氣中卻處處彌漫著火藥味。
墨書硯看了看她舉著的藥,目光又冷颼颼地移向她。
“江綰,幾年不見,你膽子是真肥了不少,都敢威脅我了!”
江綰抬著下巴,絲毫沒讓步的意思。
“你該慶幸,我還能威脅你,而不是讓你直接遭殃!”
這會兒的她,張牙舞爪,跟只炸了毛的貓似的。
墨書硯不由瞇了瞇眼睛。
最后,他冷哼一聲,起身揚長而去。
走之前,他陰惻惻地提醒,“十五分鐘,自己出來!”
砰一聲,大門被摔上。
江綰松了口氣,同時忍不住咒罵那狗男人,簡直不做人??!
她嘴里嘟嘟囔囔,無聲地罵了幾句,氣惱地回房換了衣服,又用自己研發(fā)的藥,處理了下腳踝。
之后,她才提著醫(yī)藥箱出了門。
墨書硯已經(jīng)換了套衣服過來了,還開了車,剛好抵達南苑門口。
江綰拉開后排車門,一聲不吭地坐進去。
墨書硯從后視鏡掃了她一眼,也沒理。
兩人就這么悶著,一路到了主宅,誰都沒跟誰說話。
車子才停穩(wěn),江綰就率先下了車,都沒等墨書硯,一瘸一拐地進了醫(yī)療室。
老爺子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精神看起來不太好。
顯然,他已經(jīng)知道了內(nèi)情。
但看到江綰走路的姿勢不太對,他還是關(guān)切詢問,“你這腿怎么了?傷著了?”
江綰放下醫(yī)藥箱,隨口道,“沒事,就是不小心滑了一跤?!?/p>
她目光環(huán)視了圈,見周圍沒別人,才說,“那墨爺爺,咱們直接開始吧?”
墨老爺子點點頭,簡單的動作,卻透著說不出的疲憊。
自從得知自己的情況后,他整個人好像一下子頹了不少。
“我怎么也沒想到,竟會是這樣,居然有人對我……下毒?!?/p>
江綰抿了抿唇角,“墨爺爺,不用傷心,是下毒之人對不起您,您沒做錯什么。”
老爺子嘆氣,“我也知道,就是難免覺得……”
他欲言又止,隨后擺擺手。
“算了,不提了,綰丫頭,你盡力而為,要是不能治,也不用太勉強,爺爺不會怪你,就當是我命該如此?!?/p>
說起這個,江綰微微勾了勾唇角,安撫道,“能治的,墨爺爺別擔心。”
墨書硯在旁邊看著,挑了挑眉。
這女人,這時候倒是恬淡溫和起來了。
和渾身是刺針對自己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很快,江綰就給老爺子做了一系列檢查。
報告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兩個多小時后的事了。
江綰看過后,遞給墨書硯,在幾個數(shù)據(jù)上指了指。
“喏,你看吧,可以確定,之前那個齊醫(yī)生給出的體檢結(jié)果,的確是虛假的,這幾項指標,明顯異常,就是中毒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