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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忤逆

民女情急之下,誤解了陳御史的意思,可陛下毫無道理的就把民女的夫君囚禁宮中,還威脅陪葬,這事兒的確不怎么像明君所為?!绷鲁跻呀?jīng)有了宇文禪撐腰,語氣雖然和緩,但言辭的確不怎么好聽。

而且陳中耀是親自送她到了御書房,擺明了也會為她出頭的。

齊霄帝氣得腦仁兒生疼,他猛的一拍桌案,“你敢忤逆朕?!”

“民女不敢,但民女更不敢欺君?!绷鲁踉俅蚊鞔_的拒絕了宇文禪的親事,“民女除夫君之外,絕不二嫁,還請陛下拒絕蒙國的王子宇文禪,民女可不做個笑話?!?/p>

“兩國聯(lián)姻,也不是笑話?!边@在齊霄帝心中的確認(rèn)真仔細(xì)的考量過。

柳月初幽幽,“那您倒是拿自己的女兒去聯(lián)姻啊,民女不配?!?/p>

齊霄帝:“……你放肆!”他是真有一點(diǎn)兒惱。

柳月初也豁了出去,此時若不強(qiáng)硬些,誰知齊霄帝會不會真把她送到蒙國去?

宇文禪是個瘋子。

齊霄帝更是。

“民女就是不二嫁,陛下也別拿夫君的性命來要挾,您要挾了也沒用?!?/p>

“您縱使殺了袁厝,將柳家滿門抄斬,民女也要埋到柳家的祖墳里,堅決不嫁宇文禪?!彼忠淮问置鞔_道。

齊霄帝沒想到她如此堅定,“若朕認(rèn)你為女兒,許你一個公主的身份,讓你嫁去盟國你也不答應(yīng)?”

柳月初內(nèi)心的白眼一翻,“冠上公主名號去送死有什么不一樣?棺材板兒能用更好的木料?那我們柳家也是不缺的?!?/p>

齊霄帝氣得牙根兒癢癢,他還真沒想到柳月初如此難纏。

這哪里是個小娘子?難怪太子和秦慕顏都說她不一般……

“朕不是沒給你機(jī)會做皇室的人,你可別后悔。”

柳月初斬釘截鐵,“民女感激陛下恩德,但民女受不起,只想與夫君同生共死。何況一條人命而已,對陛下來說微不足道,若他真的有罪,陛下為何不給他一個機(jī)會將功贖罪?譬如可去大齊各地繪制版圖,民女愿意出錢出力,請陛下恩準(zhǔn)!”

她跪地叩請,也不得不提前把殺手锏給拿出來。

花錢買命是最直接的交易。

何況齊霄帝剛剛都試探著要給她冠上了公主名號,顯然是動過這個心思的。

即便有陳中耀做后盾,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后盾并不牢固。

或許一個“錢”字,就可輕輕松松的把體面擊垮,哪怕是眼前這位大齊陛下的體面。

齊霄帝的神色一驚,面色驟冷,柳月初跪在地上沒起身,但也感覺到御書房內(nèi)的氣場有一些變化。

她聽到了淡淡的腳步聲。

感覺到齊霄帝已走到她面前。

她不敢抬頭,畢竟剛剛的話分量十足,若是再與這位帝王對視的話,挑釁的味道實在太濃了。

齊霄帝的內(nèi)心翻江倒海。

沒想到那兔崽子連大齊版圖的事情都告訴她了?!

沒想到那兔崽子油鹽不進(jìn),居然對眼前的柳月初敞開心扉。

他何嘗不想有一個能敞開心扉去呵護(hù)的人?可惜那個女人已不在了。

他腳步緩緩的離開,踱步離開了御書房。

柳月初沒想到齊霄帝就這么走了?那到底是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p>

她從地上爬起來,琢磨是否追去問問,程海從外進(jìn)門把她攔下來,“回去吧,先回去……”那位的神色復(fù)雜難言,面色沉如鍋底,這會兒得不到答復(fù)就是最好的答復(fù)。

柳月初卻不想走,“袁厝在哪兒?我能不能見一面?”

程海搖了搖頭,“冒昧的問一句,娘子為何會讓他畫大齊的版圖將功贖罪呢?”

他聽到這句的時候也渾身一震。

這可是陛下與袁厝之間的私事,加上他這個旁聽者,沒有第四個人知道。

可柳月初剛剛提議之時,既不像知道事情的始末,也不像魯莽的信口胡說。

柳月初抿了下唇,“夫君曾說過有心游覽大齊的天下……”她感覺到程海的神色不太對,索性含糊的答了一句。

程海了然,又催促她先走,“再等一天,明天就會見分曉?!?/p>

柳月初被轟雞一樣的趕了出來。

宮門口一群人都在等著她。

看她孤零零地被趕出來,倒是都松了一口氣。

剛才有多氣勢磅礴的喊“昏君”,這會兒就有多頹廢。

還以為她進(jìn)去之后,小命不保,沒想到全須全尾的出來了。

陳中耀也在門口等她,“如何?”他一直都在提心吊膽。

還沒見哪個嚎啕大嚷昏君的人能保住性命,她還真成了特例了。

柳月初眼見這么多人,只能先上車,“咱們先回家再說。”

陳中耀跟隨到了柳家,二人單獨(dú)聊了一個時辰。

烏云遮天,天黑得早。

柳月初送走了陳中耀,仍在復(fù)盤今天發(fā)生的事情,總覺得陛下怪怪的呢?

可千思萬想,她總覺得哪里不對。

她只能問著方嬤嬤,“您之前是在宮中侍奉的,可知道陛下性情如何?”

方嬤嬤還想說說白芍的事,沒想到柳月初問起陛下,她仔細(xì)回想片刻,“如今的陛下和多年前的陛下判若兩人,之前的陛下胸懷壯志,神采飛揚(yáng),可惜二十年前發(fā)生了一件事,自那之后,陛下的性情大變,好似對什么事情都提不起興致,是太后執(zhí)政了好幾年?!?/p>

“也是十年前,陛下才重新掌管朝堂事,那也是因為太后的身體不怎么好了。”

柳月初愕然,家中無官,她還真不清楚這么細(xì)節(jié)的朝堂事。

“什么事情讓陛下性情大變?”

方嬤嬤搖頭,“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就是因為太后執(zhí)政,放出了一批宮人,我才被派去了郡主府,不在宮中做事了。”

柳月初沒想到還有這么一檔子事。

她有一個直覺,這件事或許與袁厝父母的死有關(guān)。

所有的線索都似拼圖碎片,只差一條線才能把她內(nèi)心的疑惑穿起來。

她踱步到院中,仰頭看天,霧蒙蒙的天空,好似一筆濃墨遮擋了月。

就這么靜靜地望了許久,柳月初突然道,“我今天是不是說錯話了?不該拒絕做皇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