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香蘭雖然女扮男裝,而且刻意糟改自己油膩些,還是能被李呈越一眼就看破。
畢竟他曾在縣衙任職,對京城大事小情、人來人往可謂過目不忘。而且他也知道徐香蘭被柳月初送來參加雕藝大會,故而一眼就識破了。
徐香蘭恍恍惚惚,沒想到這個人竟然認識自己?
幽黑的眼眸、魁梧強壯的身姿,那眉頭蹙成一條線的模樣……她仔細回想,突然想到了馬車內(nèi)!
“救我,求您帶我去見國公夫人!”她上次被送去了柳家,又被柳夫人帶去見了柳月初。
她雖然不知道李呈越的身份,卻知道他有這個能力。
李呈越唉聲嘆氣,他上輩子得罪過她怎么著?
他拎起了徐香蘭,“不就是一個臭流氓,我?guī)湍憬鉀Q了就是,還至于去找國公夫人,你以為她閑的很無聊么??”他如今想見柳月初都不容易。
徐香蘭不停的搖頭,“不、不止是這件事,我、我可能……身份暴露了。”她對李呈越也不再隱瞞,很快就把魏君郎要把她介紹給徐杉做徒弟的事說了。
“倘若真的與他碰見,我豈不是露餡了?還不知他會鬧出什么花樣來,我真的不能在這里呆下去了,我達不到國公夫人提的要求了。”
她越說此事越委屈,聲音哽咽的哭出聲。
旁日故作粗啞男人的聲音說話,此時恢復(fù)原聲,嗓子竟然有一些嘶啞。
李呈越瞠目結(jié)舌。
這都哪兒跟哪兒的事啊!
不過他也沒法子埋怨魏君郎,他畢竟慧眼識珠,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好苗子。
“你先跟在我身邊,我忙完今天的事再說?!?/p>
李呈越前來是有要事辦,不是特意游玩。
徐香蘭指著地上的李肖封,“那他……”
李呈越看向此人就覺得惡心,“舌頭割了,手筋腳筋全挑了,送去縣衙大牢?!?/p>
“就說這個人是我辦的?!?/p>
“是?!?/p>
身后的隨從領(lǐng)命,直接動手。
徐香蘭捂住耳朵,卻沒聽到李肖封的驚天怒號。她回頭一看,就發(fā)現(xiàn)他的口中早被浸透鮮血的抹布給堵住,根本發(fā)不出聲音了!
她嚇的驚聲尖叫。
可惜聲音還沒發(fā)出來,就被李呈越捂住了嘴,直接把她放在胳膊下面夾走了!
……
徐香蘭被扔去凈房,苦膽都險些吐出來。
李呈越見過了執(zhí)掌大會的太子妃,便倚在了凈房的門口看她。
“一身臭氣,你是怎么忍的?!?/p>
本該是個香氣彌漫的女子,卻故作男人參加雕藝大會,滿身的油污不說,更是不敢輕易的洗臉換衣服,身上早就臭的不行了!
徐香蘭當(dāng)然也惡心,這還是她偷偷的用水擦過的幾遍身子。
她吐無可吐,身上已經(jīng)沒有了絲毫力氣,“我、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她的眼淚已把臉上撣的灰黃粉沖掉,露出了底色,一道一道的,格外滑稽。
李呈越實在看不下去,拿了一個毛巾把她的臉給擦干凈。
徐香蘭卻攔住不讓,“別擦,別……稍后我出去被認出來就麻煩了!”
“你不是已經(jīng)都露餡了,還有什么怕的?!崩畛试讲挪还苓@些亂七八糟,“能不能動?能動彈就跟我走。”
“能?!?/p>
徐香蘭二話不說就答應(yīng)了。
她用了吃奶的力氣,才勉強從地上爬起來??烧酒饋?,雙腿顫顫巍巍,邁一步都齜牙咧嘴。
“就你這速度,走到門口都是明天的日出東方了!”他又是胳膊一夾,直接把徐香蘭夾起。
徐香蘭只感覺胃腹一頓絞痛,可惜剛剛早已經(jīng)吐干凈,想吐都沒得吐。
看著地面熟悉的路石青磚,感覺到周圍人的異樣目光,她根本不敢抬起頭。
待她雙腳落地,便是李呈越的馬車。
他今天前來,除卻給太子妃請安見一面之外,也是為了雕藝大會的雕工刀。
他聽說了宋子文的刀玩得飛起,可大齊之前的雕工刀卻沒有那么好的材質(zhì),就算技藝再成熟,也根本達不到宋子文動手的效果。
所以他來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就遇上了徐香蘭。
他很進車內(nèi),卻又因徐香蘭外面的衣衫實在臭,十分厭惡的捂鼻子。
“脫?!彼淅涞慕o了一個字。
徐香蘭目瞪口呆,下意識就捂在了胸前。
可李呈越忍不了和一個臭氣熏天的女人同乘,“全部脫掉扔出去,快點兒?!?/p>
“可、可我是個……”
“你什么你,你都能跟一群雕工男人睡大通鋪,還在意我讓你脫下這幾件臭衣服?快點兒,不然別怪我把你拽下來,直接送去見徐杉。”他忍無可忍。
徐香蘭眼淚汪汪,滿是委屈,可她卻明白李呈越說到做到,只能委委屈屈的把衣服褲子脫干凈。
“不、不能再……”剩下褻衣褻褲,再脫就沒了。
李呈越把披風(fēng)解下,直接扔了進去,“全部脫光,一件不留?!?/p>
徐香蘭也不敢猶豫,只能用披風(fēng)裹著身子,里面脫了個空空蕩蕩。
爛衣裳全部被扔了出去,李呈越才肯上了馬車。
徐香蘭就縮在角落中一動不動,李呈越也無心理睬,吩咐車夫直奔國公府,這次倒是沒再繞彎子去柳家。
可惜柳月初今天不在。
她和袁厝帶著孩子們?nèi)チ司┙?,給外祖母祭奠,要明日才能回。柳慕升和黃綰綰也一同去了,所以柳家也沒有閑人,倒是吃了一個閉門羹。
李呈越本想把她撇下就走,可此時看來行不通?
他總不能追到京郊去,晚間身邊還有事情。
只能讓留在國公府的谷雨去取一套小廝的衣裳,讓徐香蘭換上。
“你今兒就先跟著我吧,明日我再帶你過來?!?/p>
柳月初不在,他也不好直接扔下徐香蘭。
徐香蘭弱弱的問一句,“能不能多給我點兒時間?”
“你還想干什么?”李呈越稍后還要去工部,忙碌著雕工刀的事。
“我想洗個澡,不然干凈的衣裳也穿臭了?!毙煜闾m滿心無奈。
李呈越瞄了一眼計時的香,只能點頭答應(yīng),“就給你兩刻鐘的時間,快一點兒?!?/p>
“谷雨姑娘多辛苦,請你幫她一下?!?/p>
谷雨也知道徐香蘭是誰,自是點頭答應(yīng)著。
徐香蘭也顧不得有沒有熱水,直接沖到了凈房一盆又一盆的水洗著。
李呈越就在國公府等著,等著等著卻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