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面前的老太君已白發(fā)蒼蒼。
她的銀發(fā)上包裹著一個淺金色的頭巾,手中還拄著一根仙鶴騰飛的拐杖。
那拐杖上的鶴頭金光燦燦,乃是純金打造,而且是御賜之物,出自先帝。
她獨自一人,身邊只有一個年紀(jì)不大的孫子,便是葉子楠。老太太乃是葉子楠的曾祖母,出身洛城王府。
她是洛城王的獨生女,自幼跟隨父親征戰(zhàn)沙場。先帝朝時,洛城王抵御楚國和蒙國,傷重殘缺,老太君一己之力,接任父親的重擔(dān),將楚國擊敗。
雖然傷亡慘重,但也是勝戰(zhàn)一場,羅成王是笑著離去的,但離去之間,讓老太君放棄再戰(zhàn)沙場,因為他告訴女兒,他是被出賣的,楚國的內(nèi)部實在太遭殃。
老太君隨后把父親安葬,便開始追查出賣父親的仇敵,而那時,她恰好救了被楚國皇室追殺的楚毓女,二人結(jié)實。
隨后老太君便培養(yǎng)她謀略戰(zhàn)術(shù),還給她尋了一個身份,讓她成功嫁給了醇親王。
而楚毓女也不一般,攪和的大齊內(nèi)部亂成一團,揚長而去。
但她到楚國后,爭奪皇位的過程中,還是給了老太君答案,出賣她父親的人是老太后的弟弟,國舅爺。
國舅為了幫太后攬權(quán),便做了如此齷齪喪盡天良的事。
但那時太后當(dāng)政,老太君也無能為力,只能讓家中的子嗣不要太貪婪朝權(quán),做些不聲不響的職務(wù)茍活,也時時刻刻尋覓能報仇的時刻。
但老太君的確沒有完成心愿,誰知橫空出世一個袁厝,把老國舅給弄垮,而且太后喪。
這事兒細細斟酌起來,也有些因果輪回在其中。
無論袁厝承不承認(rèn),他都是楚毓女的親生兒子。
“老了,二十多年過去,日子一日算著一日過了?!崩咸⒅古戳撕冒肷?,“你的眼神也沒了當(dāng)初的清澈,看起來復(fù)雜的很?!?/p>
“楚國這些年,刀光劍影的,能再見到你,也的確讓我這個老婆子很驚訝?!?/p>
她當(dāng)初看中了楚毓女,就因她信誓旦旦的對天發(fā)誓,一定要做女帝王。
而那時她剛剛虎口脫險,狼狽至極,就連身上的衣裳都破破爛爛,也不知哪兒來的那么大的骨氣。
“所以,這人就不能說大話,說出來大話就得努力實現(xiàn),若非當(dāng)初在您面前夸口要做女帝王,我也不至于累成這個模樣,鬧個六親不認(rèn)的下場?!?/p>
楚毓女在老太君面前沒有自稱“寡人”,也不知為何,她只有在眼前這個老太太面前,才愿意露出幾分真情實感,想撒一撒嬌。
“這世上,空口白牙的人多了,偏偏出一個你?!崩咸滩蛔⌒Τ隽寺?,“雖說大齊和你們楚國不合,也打的火熱,但我還是要夸你一句,干的漂亮,干的好!為女人爭一口氣!”
“能得您這一句夸贊,我也不算白白來一趟大齊。”楚毓女笑得花枝亂顫,哪怕她已近五旬的年紀(jì),也風(fēng)情萬種,看得葉子楠眼睛都有些直了。
“所以,你這次來大齊,到底是為了何事?”老太君話鋒一轉(zhuǎn),瞬時提到了正事上。
氣氛陡然直轉(zhuǎn)冰冷,畢竟提到了最敏感的話題,而她與她還是身處對立的兩方。
楚毓女微微淡笑,看向了葉子楠。
葉子楠登時舉手對天,“我絕對不會對外吐露,也不會告訴袁厝?!?/p>
他不是個傻子,眼前的人乃是楚國的女帝,豈能不把他調(diào)查清楚?
就算不屑理他,但袁厝畢竟是她的親生兒子,別說袁厝身邊有過來往的人,他相信袁厝喂過的狗,這位祖宗都會去查一查。
“寡人自然不會查你,但你要考慮好,從寡人這里離開之后,如何與你的好兄弟交代?!背古嬶L(fēng)一轉(zhuǎn),把矛頭指向了袁厝。
葉子楠是真的很想知道,他也真的很八卦。
可聽到這話,他很識時務(wù)的先離開,“這屋里有些熱,我出去涼快涼快……”好奇害死貓,他還是別為了滿足一時的八卦之欲,惹出這個大麻煩了。
老太君和楚帝在房間內(nèi)私談了一整夜。
葉子楠就在外面等了一整夜。
翌日清晨,老太君和楚帝在醇親王府吃過了早飯,她才帶著葉子楠回了府邸。
此時袁厝也聽到暗衛(wèi)來回稟了消息。
柳月初恰好在一旁,就這么聽到了一耳朵。
“葉家的老太君?她居然與楚帝的關(guān)系如此近,能單獨聊上一整晚?”
她還真不知曉這件事,看來楚帝在大齊的人脈不可小覷了。
袁厝一丁點兒都不驚訝,“二十年歸來,不把大齊攪和的天翻地覆,她豈能離開?!?/p>
“這我倒是能理解,但她和葉老太君有瓜葛,我還是很驚訝。畢竟那葉老太君是宮里都難請動的人?!绷鲁趸貞浨笆?,這位老太君臨死之前還去撅了太后的祖墳。
她的脾氣,如天崩海嘯,可又因為手持了先帝御賜的拐杖,壓根兒就沒人敢惹。
當(dāng)初她不知多少次用這位老太君的事跡來鼓勵自己,可每一次都以軟弱失敗而告終。
但就這么一個人,竟然與楚帝是閨中密友……
“當(dāng)初救了她的人,就是葉老太君?!痹冗€是查到了實情。
柳月初恍然,這就難怪。
葉家向來低調(diào)不聲張,包括葉子楠一個紈绔子,在紈绔的堆兒里也向來不起刺兒,只是跟著胡鬧耍。
“葉子楠隱藏的還真夠深的,而且他這也是故意做給你看的?!?/p>
剛剛暗衛(wèi)也回稟,葉子楠就在醇親王府門口坐著睡了一整宿。
袁厝也沒在意,“都不容易……”
他這話音一落,恰好葉子楠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你能這么為兄弟考量,我心甚慰?。 ?/p>
他垂頭喪氣,一臉的油膩,向來干凈整潔的人,竟然衣襟褶皺不堪,故意擺出這一幅落魄的模樣給人看。
“我們府上的早飯沒有醇親王府的香么?”袁厝陰陽怪氣。
“你也知道我的,向來就貪這一口嘴,只要你們府上有,我可以再吃一頓也不撐的慌?!比~子楠故意討好。
柳月初嘟起嘴,把要去拿吃食的古語給攔住,“其實你也沒必要來,給不了值錢的消息,我們府上也不想管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