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霄帝獨自一個人在殿內坐了整整一夜,就連程海都被趕了出去,不許在他的身邊陪伴。
一夜過后。
齊霄帝并未上朝。
他親自書了一封“罪己詔”于朝堂公布,倒是引起了左丞和右丞等人的一片嘩然!
誰都沒有想到,齊霄帝居然會承認了錯誤,甚至接下了楚國發(fā)來的戰(zhàn)書。
“此事朕深思熟慮,的確是朕的錯,朕不該在沒有護衛(wèi)好楚帝安全的情況下,就舉辦這一場雕藝盛會,答應他們前來觀摩。”
“而且金羽衛(wèi)的失誤,就是朕的失誤,對于楚帝失蹤一事,朕心有愧,更愧對大齊百姓,很可能因為朕的一次疏忽,就讓百姓們再度卷入戰(zhàn)爭,生靈涂炭?!?/p>
……
齊霄帝在成還給公布了正式的“罪己詔”后,又誠心感慨,“朕不僅要向諸位愛卿認錯,也要向大齊的百姓們認錯。”
他吩咐程海,讓他將此封“罪己詔”抄撰萬份,貼于大街小巷,“另外朕還要發(fā)布一件事情?!?/p>
更讓程海帶著金羽衛(wèi)貼滿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廢除秦慕朔的東宮太子之位,降為朔親王。”
“而東宮屬下的詹事府交由保國公袁厝掌管,即日起,由袁厝監(jiān)國,代朕執(zhí)掌朝政?!?/p>
“朕的確老了……”
齊霄帝說完這句,起身便走。
程海拂塵一掃,直接“散朝”,甚至都沒理睬朝臣們對這兩項決策樂意不樂意,更不在意他們答應不答應。
左丞和右丞對視一眼,全都看到了對方眼眸中的驚慌。
二人帶著幾位眾臣一同商議,都認為齊霄帝寧死都不會認錯,卻沒料到,他不僅認了,而且發(fā)布罪己詔,甚至還把東宮的所有權力交給了袁厝?
那袁厝到底是什么身份?
齊霄帝的旨意之中也根本沒提啊。
只是把秦慕朔降為了親王,把詹事府和監(jiān)國的權力給了袁厝。
可袁厝還是姓袁,根本沒有歸入皇室,改姓秦。
而且齊霄帝也沒有正式公布袁厝就是他的親生子,這件事聽起來實在荒唐至極,但這的確是一個萬人想不到又能解決眼前困境的法子。
但齊霄帝宣了這個旨意,袁厝今日卻并未上朝?
這位保國公已經多日放棄了朝中事,一心只為了尋找他的夫人,如今齊霄帝讓他監(jiān)國,執(zhí)掌朝事,這位祖宗到底肯不肯接?。?/p>
于是朝堂又出現(xiàn)了奇葩的一幕,那就是幾位眾臣商議著是不是一起去保國公府,問一問袁厝的意思。
倘若這位不肯上朝,難不成以后所有人都要到國公府去稟事?
況且詹事府早就擱置了許久,但凡有點兒本事的人都已經離開,只剩下一些混吃等死之輩。
如今讓他們去找袁厝,誰敢?
眾人七嘴八舌,最終還是請了李侍郎去和他商議接掌之事,畢竟李侍郎和李呈越與袁厝關系走的近。
李呈越這段日子也為了楚帝和柳月初的事情奔波不停,聽到父親說出這個消息時,他也并未報太大的期望。
“我覺得他不一定會答應?!崩畛试教涝葘α鲁醯氖й櫽卸鄠?。
他這些時日瘋了一般的尋找,甚至連兩個孩子都沒有時間管,而是柳慕升和黃綰綰搬到了國公府居住,一直在幫著他帶孩子。
“甭管答應不答應,總要去試試?!崩钍汤煽聪蚶畛试?,“你也要幫著說幾句,這件事情對大齊很重要!”
因為除了袁厝之外,無論是誰接手,大齊都會被瓦解,甚至會被楚國和蒙國、燕國給瓜分。
“呵,這時候想起他了,早干什么去了?若不是戶部押著銀子不給軍資,陛下非要拿捏他們二人一把,逼著月娘籌集二十萬兩,豈會有今天的事?”李呈越對齊霄帝甚是不滿,這些細致的賬目,他一筆一筆都在記著的。
“你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
“我不說就有用了?”
……
“行行行,說不動你,那我自己去!”李侍郎也明白兒子說的事情有道理,可他自然是要顧全大局的。
倘若袁厝也不肯接手,一定會讓秦慕顏趁虛而入。而那一位,早早就成了一個棄子,根本沒有治理大齊的本領和氣度。
李呈越看著父親步履蹣跚,也只能跟隨。
二人到了保國公府時,袁厝正在看著侯來送來的“罪己詔”,那上面的每一個字,都讓他覺得十分可笑。
“如今所有人都在等著主人出山,所以這個旨意您接不接?”侯來雖然跟隨他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猜不到袁厝的決定。
他從未見袁厝有過如此慌亂無措的時候,哪怕知曉他不是袁氏夫婦的親生子,哪怕他被各種勢力逼到絕路,面臨生死大關。
可他卻因為柳月初的失蹤,好似丟了魂兒一樣。
就如袁厝自己所說,她的失蹤,就是抽走了支撐他的骨頭,徹底散了。
“主人,李侍郎和李大哥來了?!焙顏淼亩湟粍?,自然聽到了李侍郎進門時,門房的=請安。
袁厝自然知道他們?yōu)槭裁磥怼?/p>
“讓我接手也可以,我只有一個要求,與楚國開戰(zhàn)?!?/p>
“如若朝臣們答應,那我便接了陛下的旨意,專心為大齊謀福?!?/p>
倘若不同意,那就愛咋咋地。
袁厝的冷漠,噎的李侍郎半個字都說不出,“其實也沒有必要讓他們做主了,你直接決定就行?!?/p>
“您是禮部侍郎,竟然也不遵守朝廷法度和規(guī)矩了?”袁厝對待這父子二人,還是難得的和善。
李侍郎能得一杯茶喝,已經滿足,“去他媽的法度和規(guī)矩,這東西都是那群糟老頭子拿出來蒙騙世人的,最該死的就是那兩個!”
他罵的自然是左丞和右丞。
“我同意你與楚國開戰(zhàn)?!崩钍汤汕那牡倪f了戶部尚書的私密事,“先把他給拿了,左丞和右丞會第一時間就倒向你?!?/p>
“至于那位搖旗吶喊的三皇子,就別再讓他回京城了?!?/p>
“……”
李呈越目瞪口呆,他第一次見識到父親的決絕和犀利。
他甚至都在納悶,父親這個禮部侍郎怎么當上的?
開口就罵街,還出了損招。
“甭管打不打,我這就先去找戶部尚書把軍資挖出來,絕對不能讓他給昧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