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南柯如常的聲音,涂窈不自覺地松了口氣。
“二哥?!?/p>
南柯徹底卸下了力道,指節(jié)微微顫抖。
輕聲問:“是不是怪二哥沒去接你?”
脫離了桎梏,蔣鵬當即就要大喊,對上南柯冰冷的視線,又立刻噤聲。
他只好牢牢捂住嘴,癱在地上,驚懼地縮成一團。
……怎么會有這么可怕的人,明明看上去溫柔和善,瘋起來卻像失去了控制。
可偏偏一個電話又能讓他恢復理智。
電話那端,涂窈搖了搖頭:“不是,就是……”
她就是突然有些慌。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的那些秘密好像快要藏不住了。
二哥比大哥聰明了十個小哥,她不確定二哥是不是已經(jīng)猜到了什么。
可是她還沒有做好準備。
涂窈扣了扣手心,“二哥,我……我可以先不說嗎?”
這一路走來,連她自己都開始不確定,她是誰,她應該是誰……
如果她不是涂窈,她該怎么面對他們。
可如果她是,他們又該怎么面對她……
“或者……我以后再說,可不可以?!?/p>
南柯微微一笑:“當然?!?/p>
涂窈眼睛亮了亮:“……真的嗎?”
掛了電話,南柯緩緩斂起笑意,當然。
涂小毛當然可以什么都不說。
因為他有時間有精力自己去查,去看。
地上,蔣鵬好不容易恢復力氣,一點一點往床邊挪動。
才動了一會兒,一抬頭,就對上了對面冷淡的目光。
南柯把手機放回口袋,慢慢走近,再一次伸出手。
蔣鵬嚇得直哆嗦,抖著聲:“別……別殺我,別殺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說,我全都告訴你!”
剛說完,卻看他換了個方向,反手把凳子扶了起來。
動作輕緩,神情平和,完全看不出剛剛瘋魔的模樣。
“你……”
凳子回歸原位,不差分毫。
南柯轉(zhuǎn)身離開。
剛走兩步,身后傳來蔣鵬試探的聲音,“你……信我?”
“你……你是不是相信我說的?”
南柯不語,繼續(xù)往前走。
“為什么?”
蔣鵬不死心:“為什么信我?!”
南柯扶上把手,垂下眼:“因為……我需要確認這個世界上是不是有一種詭異的外力。”
來解釋一些他目前無法理順的邏輯。
這短短幾個月,發(fā)生了太多事,每一件都被他牢牢記在腦海里,偶爾一閃而過,浮現(xiàn)出一些讓他困惑的信息。
比如既然黑霧想要置他們一家于死地,那最后是誰在那樣致命的境地下,救了他們兄妹四人和楚曼。
比如無論是當年的楚曼,還是白初夢,他們背后的主使會不會就是這一道黑霧。
比如這十八年來,在黑霧的迫害下,他們還是活得好好的,是不是就能證明有另一個角色在幫助他們一家。
那么如同黑霧指使楚曼和白初夢一樣,那個角色又是以誰為媒介,一次又一次地拯救他們。
如果以上一切都成立,那么……
病房門推開,蔣立青立刻走上前
“南柯少爺,問完了嗎?”
南柯輕聲道,“立青叔,你昨天說,三歲看小……”
蔣立青像是沒反應過來話題怎么突然轉(zhuǎn)到這里。
頓了幾秒,點了下頭:“……是,三歲看小。”
“后面還有一句……”
“七歲看老?!?/p>
不等他說完,南柯就接上。
他語氣平靜:“三歲看小,七歲看老,是嗎?”
“是?!?/p>
蔣立青感嘆:“這是我們老一輩人常說的話,三歲七歲就定性了?!?/p>
“三歲看七歲,七歲定八十,您怎么突然想起問這個了?”
南柯不答反問:“所以一個人的性子不會突然改變,對嗎?”
蔣立青皺了皺眉:“一般情況下是這樣,怎么了嗎?”
南柯不再說話,就像瞬間脫了力,半晌,視線遙遙地望向窗外。
……可如果改變了呢。
是不是代表……換了一個人。
“那她去哪兒了呢,五歲,五歲……”
“那時候她是不是很害怕……”
……
涂窈掛了電話也沒回去,一個人走到了酒店大廳。
大門重新開始旋轉(zhuǎn),涂窈拐了出去,站在臺階上卻又不知道去哪里,呆呆地看著前方。
港城的街道,無論是路上的車流,街角的店鋪,仰頭看到的這角天空,對于她來說都是陌生的。
小爹,那個涂窈就是為了來到這里,就不要大哥,二哥和小哥了嗎。
110沒說話。
涂窈小聲嘆了口氣……小爹,她不好。
隔著一條馬路,一家露天餐廳里,幾個年輕女孩前腳剛落座,后腳,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立刻站了起來。
“你看,那不是涂窈嗎!”
另一個女孩往前走了兩步,看清后挑了挑眉。
“還真是她?!?/p>
“程家那個小舔狗,她來港城了?”
“走,過去看看。”
涂窈剛走下臺階,一輛敞篷跑車忽然橫沖直撞過來!
一個漂移,正好停在她面前。
涂窈毫無防備,驚得倒退了兩步。
還沒站穩(wěn),扔下來一個精致小巧的錢包,落到她腳邊。
涂窈抬頭,車上是三張陌生面孔,戴著墨鏡,正趾高氣昂地望著她。
“喂,去給我們買三個菠蘿包。”
涂窈皺眉,狐疑地盯著她們。
駕駛位上的女孩抬了抬下巴:“愣著干什么,快?。 ?/p>
涂窈若有所思,慢慢蹲下去。
女孩居高臨下地看著,當即嗤笑道:“我就說嘛,失憶算什么毛病,失憶了還能改性不成?肯定還跟之前一樣聽話。”
程桑桑這個繼妹,當年陰魂不散,接近不了程桑桑,就混進了她們的圈子。
正好她們也缺個跟班使喚,就默許了她的靠近。
后來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不見了,隔了兩年才有消息傳過來。
上回聽說是失憶了,在內(nèi)陸上了個節(jié)目,裝瘋賣傻的,連程桑桑都哄好了。
“對了,再來一份原切牛排,還是幫我切成丁,聽到?jīng)]?!?/p>
涂窈拿起錢包,重新站起來。
聽著車里另一個女孩繼續(xù)說道:“喂,還要一杯現(xiàn)磨咖啡,我的口味你還記得吧?!?/p>
下一秒,反手把錢包砸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