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之夏吃完手上的雪糕,剛走進(jìn)廚房,燈光一暗。
又停電了。
電飯煲沒法用,煮不了飯。
許之夏打算等蕭野洗完澡,問他在家吃面條,還是出去吃。
今天,蕭野洗澡不雷厲,一個多小時才出來。
許之夏為自己的參展作品emo,像一具被抽去魂魄的軀殼躺在沙發(fā)上,歪頭瞥一眼蕭野,有氣無力:“哥,停電了?!?/p>
蕭野看一眼許之夏,收回目光:“我知道。”
他在洗澡,突然沒熱水了,能不知道嗎?
許之夏:“吃面嗎?或者出去吃?”
蕭野端著盆往陽臺走:“出去吃,你也出去走走?!?/p>
許之夏沒意見,呆滯地望著天花板:“好?!?/p>
蕭野晾好衣服,走進(jìn)客廳:“等天黑再出去,現(xiàn)在熱,人也多?!?/p>
許之夏也沒意見:“好?!?/p>
蕭野盯著許之夏白花花的腿,好幾秒:“你待會兒就這么出去?”
許之夏慢半拍,不明白地看過去:“???”
蕭野端著盆轉(zhuǎn)身回房:“穿條褲子!”
“砰!”房門關(guān)閉。
許之夏撩起T恤,露出棉質(zhì)的運(yùn)動短褲:“我穿了呀!”
許之夏嘆了口氣,思緒漂浮,繼續(xù)emo。
八點(diǎn)多,太陽落山,屋子完全黑下來。
蕭野打開手機(jī)電筒,走出房間。
燈光晃了晃,照著地面,他走近沙發(fā)。
許之夏側(cè)躺著,小手疊放在臉頰下,睡著了。
她最近失眠,有點(diǎn)靈感時晝夜不分,他都知道。
蕭野放下手機(jī),回房間拿蚊香。
他不小心踢到桌腳,悶哼一聲。
他給她點(diǎn)上蚊香,去陽臺上乘涼。
晚上十點(diǎn)多,來電了。
許之夏被強(qiáng)光一照,掀開沉重的眼皮。
她半撐起身子。
陽臺,蕭野坐在椅子上,回頭。
兩人對視兩秒。
許之夏腦袋似乎還沒清醒,緩慢地煽動一下睫毛。
蕭野舔了舔唇:“醒了?”
許之夏慢慢回神,聲音干?。骸皫c(diǎn)了?”
蕭野:“快十點(diǎn)半了?!?/p>
許之夏:“你怎么不叫我?”
蕭野:“我叫你,你給我發(fā)脾氣!”
許之夏懵:“哈?”
她思緒一轉(zhuǎn),解釋:“我可能在做夢,不是跟你發(fā)脾氣?!?/p>
蕭野輕咳一聲掩藏笑意:“不餓?”
許之夏:“你還沒吃嗎?”
蕭野:“我上哪兒吃?”
許之夏:“那還出去吃嗎?”
蕭野站起身,走回客廳:“看你。”
許之夏穿著拖鞋站起來,揉眼睛:“去吧,我也好餓?!?/p>
她剛往前走了一步。
蕭野惶惶喝聲:“欸!”
與之同時,許之夏腳下哐當(dāng)一聲。
許之夏還沒反應(yīng)過來,蕭野已經(jīng)過去。
他蹲下,一手抓住她纖細(xì)的腳腕,一手拂過她腳上的蚊香灰。
他抬頭,板著臉,眉心蹙得緊:“燙到?jīng)]有?”
許之夏徹底醒了,心臟重重跳動,手指攥緊:“沒…有。”
蕭野指腹抹過許之夏的腳趾,檢查了才放心。
他站起身,兇巴巴:“你眼睛呢?”
許之夏被兇,但知道蕭野是著急和關(guān)心,就覺得甜。
她乖乖道歉:“對不起。”
蕭野看她臉都嚇紅了,沉了口氣:“去換衣服,我把這兒掃一下?!?/p>
許之夏往房間走了幾步,轉(zhuǎn)身:“我就穿這個呀?!?/p>
她撈起衣擺,露出纖細(xì)勻稱的雙腿:“我有褲子!”
這種穿法叫‘下半身失蹤’,今年流行。
因為停電,樓下的店鋪很多都沒開。
蕭野和許之夏轉(zhuǎn)到某小區(qū)門口,一家流動攤販前,點(diǎn)了一份鹵肉炒飯,一份蹄花湯。
找到位置,坐下。
蕭野抽出紙巾擦桌子。
許之夏扭著頭看了看,明顯的暗示:“哥,你想吃冰粉嗎?”
蕭野撩起眼皮:“要加糍粑嗎?”
許之夏點(diǎn)頭:“要!”
蕭野站起身。
許之夏跟著也站起身,往后一指:“我去那邊再買一個鐵板魷魚炒土豆?!?/p>
看來是真餓了。
蕭野點(diǎn)頭,朝老板交代:“老板,我們坐這桌,去買點(diǎn)東西,馬上回來?!?/p>
老板:“好!”
許之夏要買的那家魷魚炒土豆,今天沒開門,大概也是因為傍晚停電。
倒是還有一家味道也還不錯,就是要多走幾步路。
許之夏不是怕麻煩的人。
她拿出手機(jī)發(fā)信息。
夏夏:【哥,這家沒開門,我去那家買!】
許之夏把手機(jī)放進(jìn)包里,往前走。
許之夏的路白走了,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整條街,沒一家門店開門亮燈。
許之夏掉頭回去。
途經(jīng)一個流動的燒烤攤。
攤主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婆婆,她家燒烤很咸,蕭野和許之夏只吃過一次。
許之夏路過時,不小心踢倒一個空啤酒瓶。
她彎腰撿起來,朝桌上的人道歉:“不好意思?!?/p>
她剛要走,被抓住手腕。
許之夏下意識甩開,驚呼一聲:“你干什么?”
一桌三個男人。
其中一個光頭站起來,已經(jīng)喝成紅臉,手指指著地面:“美女,你把我們酒踢翻了!”
許之夏與之對視。
光頭面相兇惡。
許之夏慌張往后退一步:“我道歉了,而且這是空酒瓶。”
老婆婆從燒烤爐后繞出來,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攔在光頭面前:“今天這片停電,周圍就我一個出攤,光是暗了些,妹妹也沒注意,你們喝,我再送你們一瓶?!?/p>
聽見這話,許之夏垂頭掏錢。
雖然是對方故意找茬,但明顯不能跟他們硬碰硬,而這瓶啤酒錢,不應(yīng)該由老婆婆承擔(dān)損失。
許之夏正掏錢,身前的老婆婆重心不穩(wěn),‘哎喲’一聲跌坐在地。
光頭惡狠狠地指著老婆婆:“老太婆!要你多管閑事!”
許之夏趕緊去扶老婆婆。
許之夏:“婆婆,你怎么樣?”
老婆婆身子骨還算硬朗,借著許之夏的力道站起身。
老婆婆擺了幾十年燒烤攤,街邊路過的,是人是畜生看一眼就八九不離十,她撐著后腰,小聲道:“妹妹,你趕緊走!”
突然,一道身影壓過來,擋住光線。
光頭抓住許之夏手腕,往身前一拉,滿口酒氣調(diào)戲:“美女,我們不差一瓶酒錢,你陪我們喝兩杯,這事就算了!?。俊?/p>
許之夏瞥了眼光頭的同伴,他們無作為,任光頭借酒撒瘋。
光頭的手很燙。
許之夏感覺很惡心。
掙脫不開的力道又讓她惶恐。
她手臂繃著,拉開最大的距離,嘴巴張合,一時沒喊出聲音。
哥!
卡在喉嚨里。
光頭拽許之夏,要讓她坐下喝酒。
許之夏嘴唇顫抖,聲線也顫抖:“哥…”
那時的許之夏根本沒意識到,幾百米之外,甚至還要轉(zhuǎn)一個彎才到的冰粉鋪,就算她吼破喉嚨,蕭野也聽不見。
所以蕭野出現(xiàn)時,用‘從天而降’也不為過。
蕭野捏住光頭手腕,往外一翻,光頭疼得松開手指。
蕭野將許之夏往身后一拽,一腳朝光頭腹部踢過去,用了十足的勁兒。
一瞬間,啤酒瓶噼里啪啦亂滾。
光頭兩個同伴站起身。
一個去扶光頭,一個蓄勢待發(fā)。
光頭手上拽著啤酒瓶往地上一砸,站起身蹣跚兩步,揮開同伴,沖上去用碎瓶口子攻擊蕭野的臉。
蕭野反手推了一把許之夏,偏著腦袋躲開攻擊,雙臂鎖住光頭手臂,一把拽近,屈起膝蓋,朝他肚子頂上去。
光頭立刻就吐了。
光頭的兩個同伴這才反應(yīng)過來,揮著拳頭就上。
許之夏不斷往后退,遠(yuǎn)離。
她摸出手機(jī)報警。
蕭野雙拳難敵四手,被光頭掀起桌板偷襲,狠狠拍在背上。
瞬間,桌板四分五裂。
蕭野往前吭哧一步,回頭時,已經(jīng)紅了眼。
他沖上去,扣住光頭脖頸,往膝蓋上一磕,光頭滿臉鼻血。
同時,他不備,被光頭的同伴揮了一拳,半張臉都麻了。
蕭野吐了一口血水,反手掐住對方脖子,把人摁倒在地。
他朝他臉上揮了兩拳,正要揮第三拳時被踹翻。
那人順勢壓在蕭野身上,朝他揮拳頭。
蕭野雙臂擋在臉前,腰腹用勁兒,將身上的人頂翻。
他反壓過去,隨手撿起地上的筷子,朝那人眼睛去。
“哥——”許之夏大叫。
她對他搖頭:“不要。”
蕭野動作一頓,理智回來。
蕭野因為分神,被掀翻在地,形勢再次反轉(zhuǎn)。
那人抓起裝燒烤的鐵盤朝蕭野頭上揮。
他剛被蕭野頂翻過一次,這次朝他腹部頂了一膝蓋,讓他用不出勁兒。
蕭野被重?fù)?,痛苦地咳嗽幾聲?/p>
他被完全壓制,只能用手臂擋住頭。
一下,又一下。
蕭野咬著牙蓄力,正要反擊。
“啪——”玻璃破碎的聲音。
鮮紅滾燙的血滴在蕭野手背上。
蕭野挪開手臂。
那人腦袋開花,血從額角順著滴落,徐徐,匯成血注。
那人晃了晃,從蕭野身上倒下去。
許之夏站在旁邊,小臉煞白,全身發(fā)抖。
她手上,握著半截啤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