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宵寒的電話說完,車廂內(nèi)有那么一瞬間的靜謐。
——他贏了。
關(guān)于他和桑旎的賭約。
可此時,他的心情卻是沒有半分的起伏和高興 。
可能是因為,這一切都是在他的預料中?
從他看見傅津元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了,這一切或許不是她的促成,但她卻選擇了冷眼旁觀。
就好像小時候他因為她跟別的小朋友打架,她卻可以站在一邊冷冷的看著,直到他們被人推開的時候,她才會上前帶他走,然后在無人的地方 ,將一瓶水直接倒在了他的腦袋上。
再問他,冷靜下來了沒有?
她說,動手打人是下下策,只有最無能的人,才會用這樣粗魯?shù)氖侄巍?/p>
這樣的話的確沒錯。
但這種話,可以是他的老師告訴他,也可以是其他任何的長輩,卻不應該是他的……母親。
傅宵寒從小就看書看新聞。
書本上,母親的形象一直都是溫柔且無私的。
她們會為了孩子付出一切,在危險來臨時,會毫不猶豫的擋在孩子的面前。
也會給孩子最悉心溫柔的陪伴。
就算只是一碗粥,或者一本夜讀的書。
可是這一些,傅宵寒都沒有得到過。
她只會催促自己的成長,讓他成為一個合格的致和的繼承人。
甚至在今天,讓那個傅宵寒最厭惡的人 進門,她都能說是為了他。
剛才她不都說了嗎?
——是為了讓他知道,這一切都不是理所當然的。
就好像老太太說的那樣,她可以給他的,同樣可以給 別人。
所以得到這個答案,傅宵寒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
剛才他和桑旎打賭的時候,也根本沒有想過自己會輸。
只是現(xiàn)在贏了的感覺,他也一點兒不覺得開心。
電話掛斷一會兒后,他甚至都沒再提起這件事,只面無表情的繼續(xù)發(fā)動車子。
桑旎坐在副駕位上,在過了一會兒后,她才說道,“我可沒有答應跟你打賭?!?/p>
傅宵寒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嘗試著安慰自己。
但不得不說,這樣的“安慰”的確起到了作用。
傅宵寒也真的輕笑了一聲,再說道,“我知道,我也不會跟你討要求?!?/p>
桑旎不說話了。
傅宵寒將車開入市區(qū),又說道,“你今晚沒怎么吃東西吧?走吧,我們先去吃個飯?!?/p>
桑旎沒有拒絕他這個提議。
或許是因為今晚的事,讓桑旎暫時忘了他們之間的針鋒相對,還有過去的那些不堪和痛苦。
這也是第一次,她如此直面的感覺到了傅宵寒“不被愛”的事實。
然后,也想到了從前的自己。
這頓飯也算是他們這段時間來,吃得最平和的一餐了。
就在他們快結(jié)賬的時候,對面卻傳來了吵吵嚷嚷的聲音。
這餐廳是傅宵寒選的。
人均近五位數(shù)的日料餐廳,環(huán)境靜雅,女人尖銳的叫聲如鋒利的刀刃,讓人心頭一顫。
桑旎原本都已經(jīng)準備走了,聽見聲音時,眼睛卻下意識往對面的包廂看。
木質(zhì)的推拉門被打開了,從桑旎的角度看去,可以發(fā)現(xiàn)包廂的兩個女人依舊扭打在了一起,而在旁邊,是臉色鐵青的男人。
看見他時,桑旎倒是一愣!
隨即再看向了在旁邊扭打的兩人。
——桑晴的頭發(fā)已經(jīng)被抓亂了,臉頰上是明顯的掌印。
這場面,與其說是兩個人在打,不如說是桑晴在單方面的挨揍。
壓著她的女人卻依舊覺得不解氣,直接拿起桌上的酒瓶就要往她腦袋上砸。
這次周凌終于是沒再看著了,上前抓住了她的手,“你干什么?”
“放開我!你還要護著這個狐貍精是吧?周凌,你不要忘了你是怎么爬到這個位置上來的!沒有我,你連個屁都不是!”
女人正在氣頭上,兩人爭執(zhí)期間,手上的酒瓶直接飛了過來!
桑旎就站在門口,酒瓶飛過來時,她下意識想要往后退,但她身后的人反應卻是更快,直接伸手擋在了她的眼前。
酒瓶先砸在他的小臂上,再落了地,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包廂中劍拔弩張的氣氛也停滯下來,幾個人也紛紛轉(zhuǎn)過頭。
對上傅宵寒的眼神,周凌先是一愣,然后臉色更加難看了。
桑旎的目光卻是落在了桑晴的身上。
她的頭發(fā)依舊是凌亂的,原本還在流著淚的委屈的眼睛此時卻是愣愣的看著他們,就連女人還在扯著她的 衣服都顧不上了,整個人仿佛被凝固在原地一樣。
正好這個時候,餐廳的服務生也到了。
三兩下將幾個人攔開,而傅宵寒也沒再管那么多,直接拉著桑旎的手就走。
桑旎的思緒還停留在桑晴剛才看著自己的眼神中。
所以當傅宵寒拉著她往前時,她一時間也沒能反應過來,直到他帶著她上了車,她才好像想起什么,“你是不是應該去將桑晴帶出來?”
傅宵寒皺眉,“我為什么要?”
“畢竟是你的小青梅不是嗎?被人這么欺負,你不心疼?”
桑旎的話說完,傅宵寒倒是突然沉默了。
然后,他欺身壓了過來,眼睛定定的看著她,“你吃醋了嗎?”
桑旎只是笑。
這里是仝城內(nèi)最繁華的地方,此時對于很多人來說,夜晚 才剛剛開始。
閃爍的霓虹燈落在桑旎的眼眸中,讓她的瞳孔越發(fā)明亮。
而傅宵寒在她的眼底里,卻沒能看見其他任何的情緒。
不悅?酸澀?
都沒有。
甚至桑晴落到這個地步,她似乎連幸災樂禍都沒有。
剛才那句話,她也不是在諷刺和調(diào)侃自己,而是真心的發(fā)問。
傅宵寒的表情頓時消失了。
然后,他重新坐了回去,扣上安全帶。
車子開出一段距離后,他卻還是忍不住說道,“我和桑晴的關(guān)系,我之前已經(jīng)跟你解釋的很清楚了。”
“我之前就一直將她當做妹妹,你既然不喜歡我跟她過于親密,我就跟她保持距離,你要是不信可以看我的手機,我現(xiàn)在跟她連一條消息都沒有發(fā)過?!?/p>
話說著,傅宵寒直接將自己的手機往桑旎的手里塞。
但她卻并沒有要接的意思,只輕輕的哦了一聲。
“你不用跟我解釋,我不在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