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
北遼軍兵臨城下。
城門口轟炸聲震天。
縱然此時此刻,戰(zhàn)火已經(jīng)停歇。
但羌蕪京師的百姓,哪里有能得以安心?
幕夜之時。
羌蕪戰(zhàn)敗。
北遼軍進(jìn)城。
幾乎全城的百姓都知道。
所有人都心灰意冷,膽戰(zhàn)心驚。
因為但凡是羌蕪人都知道自己的國主是什么脾性。
自然也清楚,羌蕪此前對周邊六國,那是窮盡的侵略之舉。
其中更是把弱小北遼當(dāng)螻蟻般肆意玩弄踐踏。
所有百姓都明白。
他們死期將至。
城中的百姓對死亡來臨的態(tài)度,出現(xiàn)了兩極分化之勢。
勛貴富庶的人家自然是不甘心等死。
戰(zhàn)火剛響之際,就將值錢便攜金銀細(xì)軟都收拾了,帶著最親近的家人和心腹四下逃竄。
四方城門早已經(jīng)封鎖。
他們自然逃不出京城。
但既然是富庶之人,自然是狡兔三窟,有可以暫時藏身的隱蔽之地。
雖然不知道能躲到幾時。
但命在旦夕哪還能顧忌頗多,能躲一時是一時。
只要躲過了北遼軍的屠殺,就算逃過了最大的危機(jī)。
城門總有打開的一日。
只要熬到那一日。
總有機(jī)會能逃出城去。
有金銀傍身,再隱姓埋名,到哪個國都能茍且偷生,重頭再來。
至于貧苦的百姓。
離開了母國,沒有錢財,就沒辦法藏匿羌蕪人的身份。
到哪里都是個死。
所以,貧苦家戶都將平日里省著吃的糧食,盡數(shù)取出來煮了。
一家子圍坐在一起,邊哭邊吃。
此前他們省吃儉用,這一生都沒有吃過一頓瓷實的飽飯。
眼下既然逃不過一死,那在臨死之前,也要吃一頓飽飯在上路。
不然他們省著舍不得吃的糧食,終歸會便宜旁人。
果然。
戰(zhàn)火停歇后。
北遼軍就大肆進(jìn)城。
城中到處都是兵戈鐵踏之聲。
他們聽到了將士的怒吼聲,破門聲,驚聲尖叫。
所有人無不瑟瑟發(fā)抖。
北遼軍開始屠城了??!
雖然后來喧鬧止住了。
但百姓們哪里又能安睡。
他們認(rèn)為。
這不過是暴風(fēng)雨前的虛假寧靜。
果然。
不過了不到半個時辰。
京城里的軍隊好像更多了。
沒多久,軍隊就分批在京城中散布開來,接踵敲開了各家各戶的家門。
“哐哐哐,請開門!”
“立刻,馬上??!”
外面士兵將門拍的啪啪作響,威嚴(yán)急促的聲音,幾乎把門內(nèi)的百姓的膽都要嚇破了。
百姓們紛紛將家里的重物都搬出來抵門,驚恐慌亂之下,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
這些士兵的聲音雖然急厲,但話首都用了請字。
若他們真是來屠殺百姓的,又怎么會不忘基本的禮數(shù)。
“快開門?。 ?/p>
士兵又怎么會聽不到里頭的動靜,雖然知道百姓驚懼,但將軍急令不可耽誤,他們也顧不得許多。
“我們奉令挨家挨戶抓捕逃竄的羌蕪賊寇,不會亂殺無辜百姓,但若你們不配合我們執(zhí)行軍務(wù),那就是包庇賊寇,論為賊寇同黨,統(tǒng)統(tǒng)要抓捕起來??!”
先是道明來意,然后保證不會濫殺無辜以安撫民心,最后說清事情的嚴(yán)重性,按照葉副將的交代,恩威并施,好讓百姓配合,能在將軍規(guī)定的時限內(nèi)把事情辦妥。
聞言。
門內(nèi)的百姓無不震驚懷疑。
北遼軍這么大的陣仗,只為了逐步賊寇?
他們當(dāng)真不會濫殺無辜?
誰信啊!
羌蕪曾那般對北遼,雖然論起來只是國主一意孤行,并不是他們這些百姓的過錯。
但北遼定是恨急了羌蕪,此番才會不顧一切主動攻打羌蕪。
此刻好容易攻破羌蕪京師得以戰(zhàn)勝,屠殺羌蕪人泄憤都來不及,又豈會好心到將國主的行徑和他們區(qū)分開來。
百姓們雖然害怕背上賊寇同黨的罪名,但他們更害怕一旦放士兵入室,便是自己送死。
“你們以為抵住門我們就進(jìn)不來了?”
等了幾個呼吸,還不見里頭的動靜,士兵直接厲聲下最后通牒,“將軍有令,此番攻破羌蕪,是為了斬殺暴君,不會牽連無辜百姓,就連我們此番來執(zhí)行軍令,將軍都令我們遵守禮數(shù),不要橫行。”
“但將軍也說了,要是我們以禮待之,卻有人油鹽不進(jìn),那便不用顧惜,直接抓捕,若遇生事反抗者,那便直接誅殺,以儆效尤??!”
“話已說明,我數(shù)三個數(shù),若再不開門,我們便破門而入,屆時你們便不在是無辜百姓,而是統(tǒng)統(tǒng)論為賊寇同黨!!”
“一?。 ?/p>
“二?。 ?/p>
“軍爺?shù)鹊?,我們、我們這就開門??!”
士兵數(shù)到二,里頭終于傳來百姓驚慌的回應(yīng)聲。
北遼兵說的沒錯。
他們連巍峨堅硬的城門都攻破了。
若此刻他們要破門而入,又豈是他們能擋的住的。
雖然百姓們并不信北遼軍不會濫殺無辜的承諾。
但橫豎都是一死。
要是配合他們,說不定能討個痛快。
“好,動作快一點,軍令不可誤!!”
士兵們松了半口氣,眉頭卻依然緊擰。
雖然將軍給他們放了權(quán)。
但若能曉之以情,他們便不想大動干戈。
“好!好!”
里面的百姓一陣七手八腳,戶門終于打開。
十幾個士兵瞬時蜂擁而入。
“軍爺饒命,軍爺饒命??!”
“都是國主造的孽,我們是無辜的,無辜的啊!”
士兵們還未開口,百姓便紛紛拉著家人孩子齊齊跪下,不停的磕頭求饒。
不怪他們懦弱背刺。
他們只是想活下去,僅此而已。
此前羌蕪國主霸凌六國之上,但也只是滿足了國主和那些高官權(quán)貴的一己私欲。
他們這些百姓,依舊是過著清貧拮據(jù)的日子。
不止如此。
相比六國,他們是權(quán)貴們垂手可得的霸凌對象。
可謂生存艱難,身心早就卑微如泥。
只要能活下去。
他們可以低到塵埃里去。
何況。
憑羌蕪朝廷做的孽。
就算他們卑微如泥,說不定也只能求一個不受虐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