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棗像被點住穴道僵在原地。
“阿…姨你怎么……在這?”
谷秀芳舉起手里的鋁飯盒:“孫女昨天發(fā)燒了病著沒胃口,早上想吃包子,我剛買回來的?!?/p>
“這是你?”
谷秀芳好奇的看著孫立根,看年齡像是二丫她爹。
可她又覺得這兩人鼻子眼睛哪兒哪兒都不像,猜錯身份大家都尷尬。
姜棗笑著介紹:“他是我?guī)煾祵O立根,師傅,這是我認(rèn)識的一位阿姨,姓谷?!?/p>
孫立根笑呵呵的和谷秀芳打過招呼,示意去前面等姜棗。
他走后,谷秀芳走到姜棗身邊,拉起姜棗的手噓寒問暖:“你們來走親戚?”
姜棗表情恢復(fù)正常:“程老爺子過壽,師傅帶我做花饃?!?/p>
都住這片,谷秀芳認(rèn)識程家。
程老爺子還是她公爹的戰(zhàn)友。
老爺子過80大壽,操辦的很大,程家兒媳婦兒和她認(rèn)識,關(guān)系不錯,早就和她說過請來了一位非常出名的白案師傅做花饃,是壽宴最大的看頭。
二丫能被白案師傅帶出來,證明她是個非常優(yōu)秀的同志!
一下子就把姜棗甩到十萬八千里去了。
谷秀芳心里很不平衡,好女孩兒就在眼前,兒子非要給她弄個惡婦做兒媳婦。
她遺憾的看著姜棗:“等會兒我家人也要過去賀壽,到時候我去找你?!?/p>
同時心里涌起個大膽的念頭,水生也要過來給程老拜壽,有機會介紹他和二丫認(rèn)識認(rèn)識!
谷秀芳心里打好算盤,慈愛道:“快去忙活吧,我就不耽誤你時間了。”
姜棗也怕耽誤時間:“好。”
她幾步追上孫立根,跟著師傅去程老家。
谷秀芳拿著包子回到家,換上拖鞋走進來,在沙發(fā)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開口嘲諷道:“你還知道回來啊,我以為你被姜家的小狐貍精勾的忘記回家的路呢?!?/p>
蕭水生坐在沙發(fā)上,要去程老家賀壽,他特意換上白襯衫和軍綠色軍褲,衣服仿佛為他量身定做,把端正挺拔的身姿勾勒的恰到好處。
自從知道她娘眼中的天選兒媳婦兒就是棗,蕭水生才愿意回家的。
只是……
他低估了此事的戲劇效果。
蕭水生忍住笑意:“你看到棗兒,會喜歡她的?!?/p>
谷秀芳頓時瞪大了眼睛:“放屁,我要是能喜歡劉春花的女兒,我去生產(chǎn)隊用下巴刨地!我去放豬放牛放羊,鏟豬食!”
瘋了吧,她會喜歡姜棗!
把包子給想睇送去,谷秀芳走出來坐到沙發(fā)另一頭。
剛坐下,就聽到挺長時間沒見到的二兒子忍著笑意說:“小心你下巴脫臼?!?/p>
蕭水生太期待他娘見到棗兒的反應(yīng)了。
谷秀芳皺眉,總覺得臭小子不懷好意。
“咳,那個啥,沒事兒早點去你程爺爺家?guī)兔?,別在家里杵著了,跟個大木頭一樣?!?/p>
蕭水生察覺到她娘急切的態(tài)度有點奇怪:“吃完早飯過去?!?/p>
程家空出兩個廚房。
大廚房交給國營飯店大師傅帶著徒弟們做宴席的菜,程老爺子不喜歡鋪張浪費,只擺了六桌,一大早,從附近生產(chǎn)隊訂的茄子,豆角,辣椒,豆腐,魚,肉都送到了。
很多生產(chǎn)隊會種菜糧食走公家渠道賣,像程老這樣功若丘山的老前輩過壽,這片街道辦也會想辦法幫忙訂菜,走個方便。
小廚房留給孫立根和姜棗做花饃。
后院早就忙活起來了,穿著半袖上衣的壯碩禿頭漢子在院子里指揮王美麗和姜珊:“你們倆把豬頭看好了?!?/p>
緊火粥,慢火肉,不緊不慢豬肉頭。
豬頭肉想做的好吃,火候最要緊。
王美麗怕自己整不過姜棗,在她爹面前給姜珊爭取了名額,讓她過來當(dāng)小工,一天兩塊錢。
姜珊能賺到外快還能整姜棗,毫不猶豫就來了。
王美麗:“放心吧,我倆肯定把火候看好了?!?/p>
她們正準(zhǔn)備抬豬頭,王美麗發(fā)現(xiàn)走進來的孫立根和姜棗,給姜珊使了個眼色。
姜珊看到姜棗身上的新衣服,頓時嫉妒的眼睛里面冒火了。
狐媚子做派!
真能研究,整了套新衣服穿出來,想背著水生姐夫勾引誰呢?
王雙全是國營飯店大師傅,喊他來做壽宴很正常。
姜棗看到王美麗和姜珊并不覺得意外。
程家按照孫立根的要求,將面粉和工具都提前準(zhǔn)備好放在廚房,孫立根帶姜棗洗了5遍手,清洗了一遍鍋碗瓢盆,準(zhǔn)備做花饃。
日頭一點點上去,溫度也隨之升高。
王美麗幾次有意無意從小廚房門前路過,姜棗和孫立根開著窗子,關(guān)著門,能從外面看到人影,又看不清楚。
不僅避嫌,還把他們做的東西捂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
王美麗回去蹲在灶臺前抓耳撓腮的煩:“她不出來我們怎么下手?”
鐵鍋里咕嘟咕嘟冒著肉香,柴火灶小火燒著,聲音聽著人更鬧心。
姜珊也想不到辦法,誰知道孫立根和姜棗不出來。
“咱倆輪流盯著,一人盯著灶火,一個人去外面轉(zhuǎn)悠放哨。”
王美麗點頭:“成,我先去?!?/p>
她手扶著膝蓋站起來,走去外面盯著。
留下姜珊自己看著豬頭肉。
馮苗疼愛姜珊,家里的錢也是有數(shù)的,一個月吃不上幾回肉,更別說是肥而不膩,入口即化,肥瘦相間,咬一口滿嘴生香的豬頭肉了!
姜珊日日都盼著吃肉呢!
豬頭肉香啊,更別說是王雙全做的豬頭肉,香味兒順著鍋蓋邊絲絲縷縷的冒出來,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香味兒像兩個兩只小手,不停的拉扯姜珊的胃,使勁搓,使勁揉,扯得胃里酸酸的,揉的喉嚨不停咽口水。
‘吃點吧。’
‘吃點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的。’
腦海中有個聲音不停地蠱惑姜珊。
‘豬頭肉都會切成絲拌涼菜的,或者炒一炒,吃完被發(fā)現(xiàn)死不承認(rèn)就好了?!?/p>
聲音仍在繼續(xù)。
好餓啊,早上只吃了幾口饅頭。
都怪姜棗,要不是因為姜棗,她也不用來這受折磨。
“總歸要切絲切片的,吃點應(yīng)該沒關(guān)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