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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不能委屈陸漫漫

付蕓明顯愣住,目光從陸漫漫身上移回到她身上,神色變得為難起來。

“怎么這么不湊巧。”

撞衫在哪里都尷尬,何況是今天這樣的場合。

待會進來兩人一照面,場面恐怕更微妙。

沈聿也沒想到會如此,頓了頓,安撫道:“不要緊,漫漫不是小心眼的人?!?/p>

“再有心胸的女人也不可能不介意撞衫,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备妒|愁得眉心都皺著,“頭回見面就讓她難堪,當著她父母的面,怕是她父母心里也要有疙瘩?!?/p>

沈聿解開扣子,脫下自已的西服外套給霜序:“先穿著。”

付蕓眉毛皺得更緊:“這一眼就看得出來是你的衣服?!?/p>

沒等沈聿再說話,霜序站了起來。

今天的主角不是自已,她很清楚這一點。第一次見家長,不能委屈陸漫漫。

所以需要回避的是她。

“我去找件衣服換?!?/p>

幸好這種中式酒樓的雅間設計了兩道門,趁陸家人還沒進來,她迅速從另一道小側(cè)門出去了。

她向經(jīng)理詢問是否有應急的衣服,但這要求實在太難為一間酒樓。于是她打聽了最近的女裝店的位置,快步跑出酒樓,打算現(xiàn)買一身替換。

提起裙擺邁過門檻,一轉(zhuǎn)彎差點跟人撞上。

賀庭洲托住她胳膊,穩(wěn)穩(wěn)地,沒讓她撞到自已身上。

霜序往后退了半步站穩(wěn),他松開手,垂著散漫的黑眸睨她:“生撲啊?!?/p>

可霜序今天沒工夫跟他糾纏:“庭洲哥,不好意思我趕時間……”

說著看見賀庭洲身后的車,情況緊急,也顧不上跟他見外:“我現(xiàn)在需要去買件衣服,你能送我過去嗎?”

司機把他們送到酒樓,今天這頓飯少說也要兩個小時,一般他們會趁這段時間到周邊解決自已的吃飯問題,叫回來也要花費時間。

她沒有國內(nèi)駕照,打車顯然沒有現(xiàn)成的快。

她很少用這種懇求的眼神看他,哪怕是找他談合作,都是一板一眼地談條件。

賀庭洲打眼往她身上一掃。

這件旗袍本身不算鮮艷奪目,暗線蘭花刺繡若隱若現(xiàn),就是奔著低調(diào)去的。

但尺寸恰好貼合她圍度,黑色襯得她皮膚珍珠一樣白,側(cè)頸修長,倒真像天鵝一樣,腰細而薄,和臀部連成一道起伏曼妙的曲線。

“美成這樣還不夠,你打算把自已打扮成天仙,艷壓誰?”

霜序沒時間跟他解釋,看他不像有幫忙的好意,直接越過他跑下去,打算打車。

賀庭洲靠著車門抱起手臂:“最近的商場開車過去十五分鐘,一來一回半小時,你確定要讓兩家長輩等你那么久?”

“經(jīng)理說往東有一家服裝店……”

沒等她說完,賀庭洲道:“嗯,我過來的路上看見了,賣運動裝的。”

“……”

這種場合,自然不能穿運動裝。

霜序一下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直愣愣地站在路邊,心想,要是今天直接逃掉,沈聿會不會對她失望。

賀庭洲今天開的不是跑車,是輛四門轎車,他反手打開車門,拿出車上的備用襯衣,朝她丟過去。

霜序連忙抬手接住,看看手里的男士襯衣,現(xiàn)在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

“庭洲哥,謝謝你?!?/p>

沈聿打來電話的時候,她已經(jīng)拿著衣服回到酒樓。

“我找到衣服了,哥,處理好就回去,你別擔心?!?/p>

電話那端靜默片刻,沈聿的聲音才響起,聽不出情緒:“那就好。”

霜序問服務員借了更衣室和剪刀,直接把旗袍攔腰剪成半身裙。

賀庭洲的襯衣對她來說太太太大了,所幸絲綢質(zhì)地輕薄,垂感好,不會顯得太夸 張。

她把過長的袖子挽起幾道,下擺打了個結(jié),白色絲綢襯衣跟刺繡半裙倒也還算搭。

雖然在今天的場合顯得隨便了些,但已經(jīng)是最好的方法。

她回到雅間時,里面氣氛正好。

陸父穿一身正兒八經(jīng)的中山裝,面相慈祥愛笑。陸母則比霜序想象中年輕得多,一雙手保養(yǎng)得十分細嫩,一看便是從小在家里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女人。

她笑起來的眉眼跟陸漫漫如出一轍,十分親切地夸贊霜序:“長得可真標致,要我說,比電視上那些明星可漂亮多了?!?/p>

陸漫漫應該沒告訴她自已喜歡沈聿的事。

霜序乖巧地笑著說:“謝謝阿姨。”

她坐到桌尾,旁邊的位置上坐著賀庭洲。

他是陸漫漫的表哥,今天則代表著賀家。

沈長遠問起賀司令:“好長時間沒見他了,司令最近身體怎么樣?”

“好著呢,六十歲的身體,二十歲的體魄,比我都結(jié)實?!辟R庭洲翹著二郎腿,照舊是那副不正經(jīng)的樣子。

“庭洲今年多大?我記得你比阿聿小兩歲?!?/p>

“二十八?!?/p>

付蕓道:“那也差不多該安定下來了。你跟阿聿年紀相仿,又是好兄弟,早點結(jié)婚,也好讓司令抱上孫子?!?/p>

自從賀庭洲母親過世,賀司令就沒再娶過,別的豪門都是兒女成群、外面私生的還有一堆,賀家那般權(quán)勢,家里卻只有冷清的父子倆。

已經(jīng)抱上了。霜序心說。

賀庭洲背靠椅子,嘴角勾著弧線,那點笑卻極散漫,浮在表面不從心上過:“我沒沈聿的好福氣?!?/p>

這話算是變相夸了雙方,一句話讓桌上所有人都喜笑顏開。

沈聿淡笑道:“你福氣還叫淺,別人都不用活了。”

霜序聽見大家在笑,也配合地笑笑。

賀庭洲偏頭瞥她一眼。

她就像一個設定了某種程序的機器人,既不插話,也不大動作地去伸手夾菜,只低頭盯著面前的一道香辣牛蛙吃。

安靜,存在感微弱。

只有某些特定的條件——比如大家的笑聲,能啟動她的程序,短暫地反應一下,接著便繼續(xù)沉浸回自已的世界吃東西。

她身上的襯衣看上去就像一件普通的oversize款式,只是領子明顯大了一些,露出清薄精巧的鎖骨,潔白的皮膚和絲綢說不清哪個更柔膩絲滑。

賀庭洲目光從那截瓷白的頸子上走過,她挽起的長發(fā)已經(jīng)放了下來,滿背鋪開的烏發(fā),是另一種綢緞的質(zhì)感。

“你能幫我剔下魚刺嗎?”

霜序聽見聲音抬了下頭,看見陸漫漫正歪頭跟沈聿說話:“我愛吃魚,但我每次吃都容易卡到刺。”

語氣是一點點的撒嬌,恰到好處,不會讓人厭煩。

沈聿當然不會拒絕。

他是一個做任何事都賞心悅目的人,包括剔魚刺,霜序見過很多回。

那碟白嫩的魚肉放到陸漫漫面前,她彎著眼睛說:“謝謝~”

霜序低下頭,繼續(xù)吃牛蛙。

牛蛙很入味,肉質(zhì)鮮美Q彈,只是有點辣。

她正吃著,聽見旁邊人說:“自已的近親吃起來是不是更香?”

霜序最開始沒聽懂,迷茫地轉(zhuǎn)過頭,對上賀庭洲那雙狹長而卻意味深長的眼,慢慢回過味來。

她看看自已筷子上的牛蛙……

可不是癩蛤蟆近親么。

吃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