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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章 清洗干凈!

謝易墨怎么也沒想到,這件事竟然會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被揭穿。

謝妙云的幸災(zāi)樂禍,謝易書的失望眼神,以及長兄的不言不語,都讓她羞恥又難堪。

而她最害怕被母親得知的事,母親終究還是知道了。

然而何洛梅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眼神。

何洛梅微笑地對著何洛芷道,“想來是有些誤會?!?/p>

“墨兒這孩子素來心善,許是怕我操心,這才沒說清楚文廣堂的事……”

而后便輕描淡寫地便轉(zhuǎn)移了話題。

春綠有些氣不忿兒,二姑娘做出了如此惡劣的事情,可夫人連句道歉都沒有跟小姐說!

何洛芷也猜出了事情的經(jīng)過,可這畢竟是妹妹的家丑事,于是她也裝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笑著說了別的。

飯席也恢復(fù)了歡聲笑語,婢女繼續(xù)添酒,杯盞相碰,以及長輩們的淺笑絮語。

謝易墨盯著青瓷碗里晃動的湯影。

謝易書面對著滿桌的珍饈,頓時(shí)推開眼前的盤子,他吃不下去。

他不知道母親是怎么能繼續(xù)談笑風(fēng)生的。

身為兄長,他失望又銳利地看向了他一母同胞的親妹妹。

雙重的打擊,讓謝易墨仿佛失了魂魄。

而她也明白,她害得母親在這里丟臉,母親定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她的母親,將顏面看得比什么都重。

過去她只是功課松懈了一些,何洛梅便會大動肝火,還會讓她罰跪上一個(gè)時(shí)辰。更遑論是這一次,這大抵是何洛梅生平動過最大的怒火了,謝易墨覺得自己承受不起。

過了一會。

謝易墨起身道:“母親,姨母,我身子有些不舒服。”

她一刻也不想呆在這里。

何洛芷道:“那墨兒趕緊先回去休息吧,待會姨母去廚房親自給你燉點(diǎn)雪梨湯,帶過去看你?!?/p>

謝易墨牽起一抹笑:“好?!?/p>

而母親,卻沒有向她看過來一眼。

何洛梅側(cè)著身子,對著姨母說話,她甚至沒回過頭來,說到興頭之處,還會發(fā)出笑聲,跟沒事人一樣。

謝易墨離開了。

她不想待在這個(gè)有那男人氣息的屋子。

雀兒扶著小姐走在游廊上。

眼見小姐一路上,都在不自主地四肢抽搐,小姐的指甲不停地去刮著細(xì)嫩雪白的胳膊。

雀兒被嚇哭了。

在無人的角落,她急得抱住小姐,“小姐,你別再撓了!別再撓了!”

“小姐的傷口才好不容易結(jié)痂,小姐,你不疼,奴婢的心也會疼啊!”

只見那些本該愈合的傷口,此刻正被謝易墨用指甲一點(diǎn)點(diǎn)掀起來,露出底下鮮嫩的紅肉,血珠順著肘彎滴落在青磚上。

謝易墨卻推開了她。

她看見謝易墨的瞳孔失了焦,最駭人的是她的指尖,正機(jī)械地、瘋狂地在小臂上抓撓,仿佛要將皮膚下爬動的千萬只螞蟻都剜出來。

唯有這樣,謝易墨才能暫時(shí)忘記胸腔里翻涌的惡心與絕望。

雀兒一抽一抽地哭著,“小姐……”

她看見小姐腕內(nèi)側(cè)的舊疤,那是去年冬夜里,謝易墨躲在繡房里用剪子劃的,此刻正被新傷扯得翻卷,像條猙獰的蜈蚣在蒼白的皮膚上蠕動。

回到映雪院后,眼見小姐的癔癥根本沒好,雀兒抽噎著:“奴婢去請大夫……”

“別去!”

“別去……別讓任何人看見……”

她的這個(gè)鬼樣,連她都覺得嚇人、唾棄!更何況是其他人見了!

若被那些在宴席上夸她“京城第一才女”的夫人們看見,怕是要嚇得把茶盞摔在地上吧?

謝易墨面色麻木,望著自己小臂上縱橫的血痕。

她指甲下的血珠,一顆一顆,砸在青磚上,碎成她永遠(yuǎn)洗不掉的恥辱。

過去,她總是嘲笑阮凝玉遭嬤嬤驗(yàn)身,奪去處子,奪去尊嚴(yán)。

可她呢?

她用香粉遮住潰爛的傷口,用詩卷擋住發(fā)臭的骨髓。

母親氣自己對她撒謊,可母親又怎會知道,再華麗的詩稿也填不滿心里的空洞,所以,體面、炫目的才女,到底有什么用?

謝易墨突然發(fā)出一聲短促的笑,她的指甲還在往新結(jié)的痂里鉆。

而她更明白,真正的不堪從來不是皮肉上的傷,而是藏在光鮮衣袍下的被侵蝕得空空蕩蕩的身軀。

而是明明爛到骨子里,卻還要披著華美的外衣,對著他人的傷痕露出不屑的笑。

“準(zhǔn)備水,我要沐浴?!彼穆曇羧缃藳鏊木I緞。

她要洗,現(xiàn)在,馬上!一刻也不能停下!她要洗好多遍!反反復(fù)復(fù)地摩擦掉,才能將身上污濁般的黏膩感清洗干凈!

雀兒嚇得抽噎不停:“小姐,你的傷口都成這樣了,我們就別洗了,好不好……”

“這傷口都翻著紅肉,熱水一燙要疼死的……”

她不斷祈求著小姐。

謝易墨卻已經(jīng)脫去了外衣,聽而不聞。

沒辦法,雀兒只能忍著恐懼,去叫水來。

……

這頓飯結(jié)束之后。

眼見幾位妹妹站在一塊,謝易書頓時(shí)覺得無顏面對表妹。

他怎么也沒想到,墨兒竟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冒名頂替,還對母親撒謊,這些所作所為,哪來有一點(diǎn)謝家小姐的樣子?

謝易書失望透頂。

謝易墨殊不知,她這樣做,反倒是加深了兄長對阮凝玉的愧疚。

“阮妹妹。”

謝易書叫住了她。

阮凝玉回頭,在走廊上站定。

她除了見到二表哥,不巧的是,她剛站定,便瞥見謝易書身后不遠(yuǎn)處,謝凌端坐在輪椅之上,蒼山正穩(wěn)穩(wěn)推著,正朝著他們的方向而來。

似要從他們身邊經(jīng)過。

走廊有些狹小,阮凝玉忙讓開了道,而后當(dāng)做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眼觀鼻鼻觀心,鎮(zhèn)靜地站在謝易書的面前。

“怎么了,二表哥?”

剛好,蒼山推著輪椅,二人從他們身邊經(jīng)過。

謝易書聲音帶來幾分澀意:“我替墨兒向你賠罪。”

“表哥言重了,些許小事,不必掛懷?!?/p>

“墨兒自小被慣壞了,偏生又好強(qiáng)……”

“她行事糊涂,做出那般錯(cuò)事,實(shí)在對不住表妹,我回去定會好好對她嚴(yán)加管教,改日讓墨兒親自給表妹賠個(gè)不是……”

阮凝玉明白,就算謝易墨再不是,再荒唐,可她依舊是謝易書的妹妹,所以謝易書自然會為謝易墨兜底,擦屁股,盡管對方做的事再過分,他也會為妹妹收拾殘局。

阮凝玉在心底默默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