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殿內(nèi)。
安陵容前腳剛進(jìn)去,只聽見了小孩子沙啞著嗓子哭泣的聲音,便感覺眼前一陣勁風(fēng),出現(xiàn)了一抹艷紫色的人影。
“大膽罪臣孤女,竟然敢謀害公主!”
她疾言厲色,伸手就要打安陵容巴掌。
“……”
安陵容后退半步,避了過去。
“年妃娘娘?!?/p>
她抬眸,毫不畏懼地看著年妃滿是怒與恨的一雙眼睛,淡淡道:“臣妾不是罪臣孤女。再者……公主也不是臣妾所害?!?/p>
“許久不見娘娘,不曾想娘娘思過這么久,還是這般獨斷專行?;噬隙嘉从惺ゲ?,你就先發(fā)話要給臣妾定罪了?”
年妃瞬間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安陵容。
小小縣丞之女,竟也在她面前如此猖狂了???
年妃弄得今日這個地步,本來大半就是拜安陵容所賜,現(xiàn)在安陵容還敢這樣對她說話!?
“皇上!”
年妃不甘心回頭,去看皇上。
皇上本陪著曹貴人哄溫宜的,一聽見這邊的動靜,便和曹貴人低聲耳語了幾句,走了過來。
他深深看了一眼安陵容,眼神里,雖有幾分柔和,但還是藏不住疑慮。
“容兒父親的事情,已有進(jìn)展。他誅殺了蔣文慶,正帶人去追被劫走的軍糧。世蘭,你便不要用罪臣孤女來說她了?!?/p>
年妃一陣愕然。
這事兒,安陵容也是特意拜托了蘇培盛幫忙留心,這才一大早就得知了消息,年妃如何知道這些?
故而,安陵容面對年妃,才是那樣理直氣壯。
“是皇上英明神武,答應(yīng)臣妾一定會徹查清楚。不然……當(dāng)日輿論之下,臣妾實在是難以茍活?!?/p>
安陵容露出對皇上的感激和崇拜來。
皇上欣慰笑著,愈發(fā)襯托出此刻橫眉冷對的年妃少了嬪妃該有的溫柔小意來。
“皇上?!?/p>
安陵容收斂了心神,瞧一眼不遠(yuǎn)處襁褓里的溫宜,小公主臉色通紅,痱子發(fā)得都跟疹子一樣大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起了水痘天花呢,是有些可怖的。
“公主她這是怎么了?”
安陵容一問,年妃又是急切道:“你好意思問!還不是你做給……”
“容兒?!?/p>
皇上這回直接就打斷了年妃的話。
他看也不看年妃,拉著安陵容進(jìn)了內(nèi)殿,將前日傍晚安陵容趕制出來送給曹貴人的那個香囊,就遞給了她。
“你看看,這個香囊是不是你做的?”
香囊,是紅色的虎頭香囊,那虎頭極為可愛,圓鼓鼓跟個胖娃娃似的可愛,而虎頭的背面,繡著一個大大的福字。
香囊整體針腳細(xì)密,里頭也散發(fā)出淡淡的清甜味道,乍然聞著,能讓人消散幾分疲乏。
是她的手藝。
類似的香囊,安陵容做過好幾個,分別送給了敬嬪、惠貴人和莞貴人。
唔,皇上沒有。
不過。
看著眼前這個與自己親手所做的香囊十分相似的東西,安陵容臉上還是露出狐疑的模樣來,并不正面回答皇上的疑問,反而是問道:“不知這香囊有什么問題?”
皇上聞言,示意江太醫(yī)過來解釋。
香囊里放了分量十足的紫茜草。
正如蘇培盛先前與安陵容說的一樣,成人接觸沒有問題,孩童卻會因此中毒,起初是起疹子,然后會發(fā)熱。
且來勢洶洶,一旦高熱不退,對幼兒來講那是致命的,會燒壞腦子!
“皇上?!?/p>
江太醫(yī)解釋完,又偷偷看一眼安陵容,仿佛有些懼怕似的,道:“前陣子,柔貴人以做香囊缺少藥材為由,曾來太醫(yī)院取走過一些藥材?!?/p>
“其中,就包括這紫茜草。微臣當(dāng)時也提醒過柔貴人,說清楚了毒性與用量多少。是以,是以柔貴人……”
她是知道的。
那么,她要是還是在送給溫宜的香囊里放了分量不輕的紫茜草,那就只能說安陵容是故意的。
“柔貴人!”
曹貴人這時候也忍不住了,她抱著溫宜,沖到安陵容的面前,她的步子都是跌跌撞撞的,臉上也滿是淚痕,十分可憐。
“我自問不曾得罪過你,你為何要這樣對我?”
“是啊……”
安陵容意味深長,看著襁褓之中可憐的孩子,呢喃道:“你沒有得罪過我。你得罪的,那是誰呢?”
“要害得你辛辛苦苦養(yǎng)育的女兒,這般模樣?!?/p>
!?
曹貴人忽然面容一滯。
那自然是年妃了。
年妃要借溫宜謀害安陵容,曹貴人這個做娘的心痛至極,可受人脅迫,曹貴人也是“沒有選擇”的。
“你……”
曹貴人有一剎那,表現(xiàn)出了陰謀被人戳穿的慌張,她很快收斂,不可置信地看向安陵容,又問道:“不是你,那是誰?。俊?/p>
“那日我替年妃娘娘送東西給你,是你說看著溫宜可愛,要做個香囊給溫宜的。我推卻不過便收下了,誰知是不是你因為記恨年妃娘娘,才遷怒于我和我的溫宜!”
“柔貴人,你如今膝下無子,便是體會不到我這眼睜睜看著孩子受苦,作為親娘心里的傷痛!”
“你來日若有孩子,又該于心何忍???”
她的孩子?
安陵容怔了怔。
她有過的。
還是為了救安比槐,想嫁禍給甄嬛。
想想就覺得可笑。
安陵容唇角微微揚起,順著曹貴人的話,就道:“是啊,于心何忍?!?/p>
“……”
曹貴人的表情又是一剎那的僵硬。
安陵容卻已是不想再和年妃、曹貴人多解釋了,回頭看向皇上,道:“皇上。這個香囊,不是臣妾做的?!?/p>
“不是?”
皇上神色平靜,仿佛原本也就沒怎么懷疑安陵容似的,只是問道:“你能如何自證?”
“不知皇上是否還記得,臣妾昨日讓杏兒送給您的那一件寢衣?”
皇上頷首,還是不解。
“臣妾繡福字的時候,有個習(xí)慣,針腳與這香囊的上的福字的針腳是不一樣的。這個細(xì)節(jié),乍然間很難發(fā)現(xiàn)?!?/p>
“除非仔細(xì)拆了針腳查看,不然是看不出的。皇上可以請了宮里頂好的繡娘過來,將臣妾從前做過的有‘福’字的香囊,和曹貴人這里這個做個對比?!?/p>
“屆時,就能證明這個香囊不是出自臣妾之手了?!?/p>
說完,安陵容轉(zhuǎn)身看向曹貴人,語氣幽深而又綿長,問道:“那么……若不是臣妾,就只能是被人掉包了呢。”
“曹貴人該仔細(xì)想想,自己是否還得罪了旁人?;蚴遣苜F人你的宮里,被安插進(jìn)了旁人的內(nèi)應(yīng)?想要謀害你的公主呢?!?/p>
“……”
曹貴人瞳孔睜得老大,幾乎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