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話音一落,華妃大驚失色。
“什么信!?本宮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華妃矢口否認著,同時后退了半步,警惕地看著安陵容,眼里的殺意都已經(jīng)藏不住了。
自然。
除了殺意,安陵容還看見華妃在后退的時候,無意間將她的衣袖往后頭斂了斂,可見是心虛的。
還真沒看錯,華妃在聽見動靜以后,怕出什么事情,下意識就把信件藏在了她寬大的衣袖里。
安陵容輕輕一笑,只冷笑以對,淡淡道:“臣妾說的到底是什么,華妃娘娘心里有數(shù)。再在這兒這樣裝,真真是沒意思。”
華妃緊緊咬著嘴唇,見狀就要發(fā)作的時候,假山石的后面,傳來了小太監(jiān)傳唱的聲音。
“皇上駕到——”
“皇后娘娘駕到——”
只須臾。
明黃色的華蓋已經(jīng)先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眼前,皇上與皇后并肩走來,瞧見這烏泱泱的一群人后,皇上便蹙眉問道:“怎么回事?”
“本宮與皇上正要去看望太后,走到半路上聽到這里吵吵嚷嚷的。莞貴人,淳常在怎么是這副樣子在你的懷里?”
皇后自然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問題所在,視線掃過她們二人后,又落在了獨自站在一旁的華妃身上。
“華妃,皇上好容易才復了你的位分,你這么快又要鬧出動靜來了么???”
面對皇后的質(zhì)問,華妃冷哼一聲,并不愿意示弱,只道:“這件事和我可沒有關系……”
“是么?”
安陵容再次悠悠開口。
!
華妃怒目瞪她,卻沒再說出話來,反倒是忌憚極了。
“皇上,皇后娘娘?!?/p>
甄嬛這時候已經(jīng)抱著淳常在慢慢起身了,矮著身子對皇上皇后道:“淳兒落水了,還被嚇著了?!?/p>
“容臣妾先帶她回去歇息吧,關于她的落水之事,有著頗多蹊蹺,稍后再說也是不遲。而且……”
甄嬛回頭來看安陵容,眼中閃過猶疑之色,仿佛是想提華妃袖子里藏著的東西的事情,但又有些不知道安陵容的打算,不敢貿(mào)貿(mào)然說。
安陵容察覺到甄嬛的眼神,心中自然明白,又去看華妃和頌芝。
華妃倒是還算冷靜,就是面色陰沉得嚇人,一雙手也是一直藏在袖中。
“娘娘!”
頌芝是先慌了的那個。
在甄嬛帶著淳常在剛走,人群稍微有些亂的時候,她忽然伸手抓住了華妃的手,也不知道從華妃手里搶走了什么,竟然直接就往嘴巴里頭塞。
“攔住她!”
安陵容察覺不好,去喊杏兒,杏兒眼疾手快,再顧不得那個可疑的太監(jiān),已經(jīng)沖到了頌芝面前。
但已經(jīng)晚了。
頌芝嗚咽得難受,竟是把那一封信硬生生吞了下去,現(xiàn)在被卡得難受極了,臉都脹得紅了。
變故發(fā)生得太快,皇后那兒發(fā)覺有問題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只能厲聲質(zhì)問道:“頌芝,你在做什么?。俊?/p>
“你剛剛吞下去的東西,又是什么?。俊?/p>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頌芝被噎得說不出話來,還是她根本就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她只是難受地蹲在地上,一點反應都沒有。
事已至此,情況更是微妙。
安陵容緩緩走到皇上身邊,回頭深深看一眼華妃,道:“皇上。今日之事,臣妾會將所見所聞,都告訴您的?!?/p>
“好?!?/p>
皇上反手握住安陵容的手,同樣也回頭深深看一眼華妃,便帶著皇后與安陵容,轉(zhuǎn)身離去了。
九州清晏里。
皇上皇后端坐上首,底下安陵容與華妃對面坐著,頌芝和那小太監(jiān)則是跪在中央,一副三堂會審的模樣。
不多時,甄嬛安置完淳常在回來了,對著上頭二人服了服身,緩緩走到了安陵容的身側坐下。
瞧著樣子,也是不愿顧著左右尊卑之分,也不愿與華妃同席而坐了。
“皇上?!?/p>
甄嬛臉上掩藏不住的郁郁,又有些哀傷,道:“送淳兒回去時,她已經(jīng)有些發(fā)熱了,人也迷迷糊糊的一直說胡話,臣妾請了溫太醫(yī)照看?!?/p>
“溫太醫(yī)說,淳兒受了很大的驚嚇,還有些風寒,恐怕是要將養(yǎng)一段日子了?!?/p>
皇上聽完,冷著臉點頭,又看向安陵容,稍稍放緩了一些語氣,問道:“你既是瞧見了,便說吧?!?/p>
“是?!?/p>
安陵容娓娓道來。
關于淳常在跑出去放風箏,她躲在假山之后偶然聽見華妃與頌芝說話,還有忽然看見風箏才知道是淳常在落水。
她走出去想營救,卻發(fā)現(xiàn)那個小德子鬼鬼祟祟不知想做什么,都悉數(shù)說了。
自然。
關于華妃和頌芝的對話,現(xiàn)在那封信已經(jīng)沒了,安陵容能提及的,也只是她依稀聽見“浙江巡撫”“安比槐”之類的字眼。
什么收受八千兩賄賂這種細節(jié),反倒是不能提了。
畢竟這種罪責太重了,華妃絕對不可能承認的,再加上證據(jù)已經(jīng)被銷毀,她貿(mào)貿(mào)然提及,還有可能會被華妃反咬一口!
“真是好大的膽子!”
皇上一聽,果然震怒。
他先是看著底下跪著的小德子,質(zhì)問道:“淳常在落水,你不及時施救,蹲在湖邊做什么???”
“奴才……”
小德子被嚇傻了,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甚至忘了華妃剛剛幫他找的理由了,只是茫然地看向華妃。
“華妃娘娘說,小德子是不懂水性這才蹲在那兒不知所措的?!?/p>
安陵容見狀,趁機添油加醋道:“可要真是一心救人又不懂水性,怎么不高聲呼救呢?”
“圓明園中常有侍衛(wèi)巡視。臣妾當初落水后,也是被侍衛(wèi)發(fā)現(xiàn)了的呀……”
這話,看似幫小德子說了一眼半句的,可安陵容提及自己當日落水之事后,明眼人都知道那背后之人到底是誰!
是華妃!
華妃是有膽子做這種事的!
“好,好!”
皇上這回連問都不問一句華妃了,只是看著那小德子,道:“上一次是周寧海,這次是這個小德子!”
“華妃,你手底下的太監(jiān),還真是好得很啊!”
“來人,將這個小德子給投入湖中!朕倒要看看,他到底懂不懂水性,會不會自己游上岸來!”
“是!”蘇培盛立即應了,使了個眼色,就有人過來拉拔那個小德子離開。
小德子不停哭嚎掙扎,一直喊著“華妃娘娘救我”。
可惜,已經(jīng)毫無辦法了。
而小德子被帶走以后,這殿內(nèi)跪著的,就只剩下頌芝了。
頌芝臉上倒是沒什么懼色,只是一直低著頭,直到皇上喊她,她才緩緩抬頭。
安陵容只見,頌芝滿臉都是淚。
還不等人發(fā)問,她自己已經(jīng)一邊哭泣,一邊解釋道:“皇上,皇后娘娘。奴婢方才吞掉的,不過是奴婢的家書罷了?!?/p>
“家書???”
皇后冷冷一笑,反問道:“既是家書,你又何故要吞掉???頌芝,莫要編這些故事來維護華妃了?!?/p>
“老老實實招來,本宮與皇上說不準還能酌情處置!”
頌芝聞言,并不理會,仍是一邊哭一邊訴說著。
她說,那是她的家書,但卻是十分羞辱的家書。
因著她當初家里窮,父母為了養(yǎng)活底下兩個弟弟,就把她賣進了年家,本來該是兩清的。
偏偏頌芝成了華妃跟前最得臉的宮女,父母再次找上門來索要錢財,幾次三番的,什么嘴臉都露出來了。
頌芝不肯給錢,就鬧到年府門口,鬧到宮門前,說頌芝是個沒心肝的人,這事兒宮里不少人都知道,還私底下議論頌芝呢。
說到這里,頌芝繼續(xù)啜泣,道:“信,是娘娘寫給年家的,是想幫奴婢處理這件事。”
“是奴婢無用,連累了娘娘。奴婢家里這種丑事,使得娘娘臉上實在是無光。這才……這才不愿意讓皇上、皇后娘娘知道的?!?/p>
“一切都是奴婢的錯?;噬?,皇后娘娘要是責罰,就請責罰奴婢吧!實在是和娘娘一點關系都沒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