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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安陵容弟弟要進國子監(jiān)

殿內(nèi)

凝露香的香味恬淡,皇上鼻間微微一動,攥著安陵容的手也稍微緊了三分,柔聲道:“你這里的香,聞著倒是能讓人覺得舒緩不少。”

“皇上喜歡,大可多來坐坐,瑾妤也想念她的皇阿瑪呢?!?/p>

安陵容含笑應(yīng)了,叫乳母抱了瑾妤過來,才半個月大的孩子,身子嬌嬌軟軟的,皇上抱在懷里,眼中滿滿的都是憐愛之色。

“瞧著瑾妤模樣長開了些,倒不像剛出生的時候,皺皺巴巴的了?!?/p>

皇上瞧著瑾妤,慈父模樣愈發(fā)明顯,忍不住伸手想要摸摸瑾妤的眉毛,瑾妤卻是眉眼一凝,作勢要哭。

“哇……”

“……”

皇上立時站了起來。

他低頭一看,只見瑾妤身上裹著的尿布濕漉漉的一片,還有一些都蹭到了他的衣裳上頭了。

“皇上!”

那乳母嚇了一跳,趕忙要過來抱瑾妤回去,安陵容見著皇上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知道他也并沒有生氣,就笑道:“瞧?!?/p>

“咱們瑾妤也是個氣性大的呢,皇上說她剛出生的時候不好看,生氣了,要尿在您的身上呢。”

皇上無奈,把瑾妤交給乳母,倒沒斥責(zé)什么,只是看著安陵容,笑罵道:“這脾性上,倒是和你一模一樣?!?/p>

“瞧著溫溫柔柔,心里不知道主意多大呢,也不肯任由人欺負?!?/p>

“哪里能任人欺負?”

安陵容自然應(yīng)承不了皇上這話,扁嘴就道:“要是人人都覺得臣妾好欺負,豈不是人人都來作踐一腳么?”

“他們敢!”

皇上言之鑿鑿,眼神都嚴(yán)肅了許多。

安陵容置之一笑,自然是不相信的。

很多事,他只要一句話,旁人便不敢再那樣明目張膽欺負他了,但他沒有,無非是因為他不愿,他懶得,他也想在后宮用著“平衡之道”罷了。

當(dāng)年甄嬛尚且如此,更何況從前的安陵容呢?

“容兒?!?/p>

皇上也不知是不是看出安陵容神色間有片刻的淡然,猶豫了一下,道:“再過幾日,就是你的冊封禮了?!?/p>

“朕瞧著你產(chǎn)后清簡了些,也該好好補補?!?/p>

“皇上近來政務(wù)也辛苦,也是一樣的。”安陵容柔聲叮囑一句,皇上那兒臉色這才稍微好些,不多時養(yǎng)心殿還有事,皇上這便離開了。

看著皇上的背影,安陵容歪著腦袋,沒來由的想起前陣子杏兒給她的一本話本子里,描寫男人的一句話來了。

有些男人,一輩子都在追求的,都是得不到或者已失去的東西,那些他們得到了的,很快又會棄如敝履。

這話拿來形容皇上,當(dāng)真是貼切無比了。

皇上不曾得到純元時,百般求娶,得到后,那些個側(cè)福晉卻能氣得好脾氣的純元大發(fā)雷霆,可見得到后要說真的多愛,那也不見得。

偏偏如今又在純元死后那樣情深,安陵容真真不知道皇上是做給誰看,還是連他自己都沉浸在自己的“深情”里,不能自拔了。

安陵容想了一會兒,心中也半點頭緒也無,皇上的心思實在是難猜,她也不想再費那樣多的力氣了。

“娘娘。”

須臾,杏兒端了紅棗燕窩過來,放到安陵容身側(cè),叫她多吃些滋補的東西,紅棗又是補血的。

“嗯?!?/p>

她剛拿了勺子,外頭蘇培盛就來了,說是給安旭送書的,安陵容一看,是一本史記。

厚厚的一冊,翻開還能瞧見里頭不少皇上的朱批。

“這是皇上的書?”

安陵容驚了一驚,唯恐安旭那小子拿去了不當(dāng)心給弄臟了。

“是?!?/p>

蘇培盛含笑,解釋道:“皇上說,十五日時間,也很難將一本書給完全讀懂讀透,還是就讓安小公子先看看史記吧!”

安陵容一想也是,便又道:“不過一個毛頭小子罷了,哪里當(dāng)?shù)蒙咸K公公一句‘安小公子’呢?公公直接叫他名字就是!”

“杏兒,你帶著蘇公公過去吧,一路來回延禧宮辛苦,記得奉一杯茶給蘇公公呀?!?/p>

秋日天干,蘇培盛嘴皮子都有些開裂了,安陵容也不是傻子,知道蘇公公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必然不會苛待。

“多謝?!?/p>

蘇培盛溫和一笑,心中還是熨帖的。

做大太監(jiān)如他,有時候金銀珠寶往往不再那么重要了,娘娘小主對他和善客氣,不再將他當(dāng)成能呼來喝去的普通下人,更能使得他們心中寬慰。

安陵容喝完燕窩時,蘇培盛正好送完書,杏兒前腳送了蘇培盛離開,后腳回延禧宮時,安陵容就把杏兒叫了過來。

“去吧?!?/p>

安陵容對杏兒眨眨眼,道:“傳出去?;噬嫌幸庖尠残襁M國子監(jiān)去,和之前一樣,務(wù)必闔宮都知道。”

先前,安陵容生產(chǎn)那日,安旭打得阿鈺骨折,闔宮傳得沸沸揚揚,就連瑾妤洗三禮時,杏兒都聽到一些竊竊私語,回來氣沖沖的告訴了安陵容。

宮人都在議論,安陵容得寵跋扈,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就忙不迭想要提拔自己家人呢,誰知家人爛泥扶不上墻,還跟索綽羅家的公子動手,真是貽笑大方。

不用想。

能放出這流言的,多半就是淳貴人了,皇后少不得也在背后推波助瀾了些。

安陵容聽了,倒也不生氣,她早知道事實的真相是什么,便在安旭被阿鈺推下井那日,也學(xué)著淳貴人的手段,把消息散了出去。

“聽說上回那索綽羅家的公子是自己摔骨折的,被推了一下就摔骨折,也太柔弱了,還不要臉倒打一耙?!?/p>

“這回更是狠毒,把人推進井里,那水井那樣深,要是鬧出人命怎么辦呀!”

一時之間,風(fēng)向逆轉(zhuǎn)。

氣得皇后連夜讓華妃好好整頓宮中風(fēng)氣,不許再胡亂議論主子們的事情了,逮住了就要嚴(yán)懲!

華妃見皇后動怒,便做一半放一半,現(xiàn)在宮里偶爾還會說起這件事呢,大多都是在“同情弱者”的。

人么,不明就里的時候,聽了傳聞,一般都會如此。

這會兒。

安陵容再讓杏兒放出消息,就是要狠狠打淳貴人的臉,讓她坐不??!

被打得骨折很可憐?

還叫父兄進宮來面見皇上,想要將安陵容的弟弟給趕出書塾去?

可笑!怎的一轉(zhuǎn)頭,就把安旭推下井里了?

結(jié)果一轉(zhuǎn)眼,皇上就讓安陵容的弟弟進國子監(jiān)了呢,還評價淳貴人的侄子是紈绔子弟,當(dāng)真是同人不同命。

傳完消息,安陵容又想起什么來,叫杏兒去告訴安旭,他讀書時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叫水蘇領(lǐng)著他去碎玉軒,請教莞嬪。

讀書,安陵容自個兒是不成的,哪怕重活一世已經(jīng)在慢慢讀著了,奈何天賦就那樣,想趕超甄嬛是沒可能的,也就自己修身養(yǎng)性罷了。

消息,傳得很快。

景仁宮中,淳貴人與福貴人陪伴皇后身側(cè),福貴人小心幫皇后按摩太陽穴,以求能讓皇后稍微舒服一些。

淳貴人則是在殿內(nèi)點上了安神香,靜靜侍候一側(cè)。

剪秋進來稟報消息,淳貴人點香的手就是一頓,直接就打翻了手邊上的香爐,將香灰撒了一身。

有些香灰還是燙的,淳貴人被燙了一下,急忙回過神來,眼看著皇后已經(jīng)用不悅的目光看向她了,忙服身道:“臣妾失儀!”

“真是沒出息!”

皇后怒目看淳貴人一眼,眼中盡是不滿,道:“瞧瞧人家!不知吹了什么枕邊風(fēng),吹得皇上都要將她弟弟送去國子監(jiān)了!”

“那可是國子監(jiān)!你阿瑪身為翰林院侍講學(xué)士,是皇阿哥們的教書先生,都不能將自己的嫡孫送進去讀書!”

“安旭倒好。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能讓她弟弟超過你侄子!”

這話實在是扎心。

淳貴人眼眶一紅,臉上再無往日里的天真嬌憨模樣,怒道:“小小縣丞庶出之子,也配!”

她罵完,又想起什么,深覺不妥,恐慌地看一眼皇后,好在皇后只是臉色愈發(fā)陰沉,并未說什么,這才咽了口唾沫。

“臣妾會讓父兄再想想法子的!”

她說著,又扁扁嘴,重新露出委屈模樣,去看皇后,道:“皇后娘娘,自中秋那件事以后,皇上對臣妾也有了幾分隔閡。”

“大約還是在意臣妾‘不小心’讓她早產(chǎn)了的。直到今日,都快一個月了,皇上還沒翻過臣妾的牌子呢……”

“皇后娘娘……”

淳貴人也是無法了。

不僅如此,她私下去見甄嬛,幾乎都被婉拒了,去養(yǎng)心殿,次次也被蘇培盛以“皇上政務(wù)繁忙”為由給擋在了外頭。

她不甘心。

私下令人盯著時,就發(fā)現(xiàn)“皇上政務(wù)繁忙”之時,甄嬛卻能進得去養(yǎng)心殿!

可見皇上只是不想見她而已,哪里是什么真的政務(wù)繁忙呢!

“蠢貨!”

皇后看看福貴人,又看看淳貴人,實在是一個兩個的都幫不上忙,只能對淳貴人道:“你可別忘了!”

“中秋那日,還有一人也受了責(zé)罰,現(xiàn)在人就在冷宮里呢?!?/p>

“她出身富察氏,乃是世家大族,如何能夠甘心自己落得這般境地?想來她心中,對莞嬪,對柔嬪,那也是憤恨萬千的呀……”

意味深長。

淳貴人一聽,一個激靈,霎時間就懂了。

是了。

聽聞冷宮那頭,富察貴人日夜咒罵不止呢,她必是恨極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