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是特意來和皇上比馬的?!?/p>
蕓答應(yīng)格外倔強(qiáng),一雙清亮的眼神看著皇上,眼中帶著委屈,有幾分欲說還休的意味藏在里頭。
“自臣妾受傷后,皇上便沒再來看過臣妾,臣妾很思念皇上,卻見不到皇上。這次皇上來了圓明園,臣妾也偷偷跟了過來?!?/p>
“臣妾是在圓明園的馴獸場上見到皇上的,彼時臣妾正好在騎馬。皇上說,喜歡看臣妾在馬背上的樣子,難不成,這才短短幾月過去,皇上就不喜歡了么?”
男人的心,當(dāng)然都是變得很快的。
“朕最近很忙,不得空去看你?!彼€是選擇了敷衍蕓答應(yīng),想了想,又問道:“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朕也不是不關(guān)心你,朕不是讓蘇培盛送了好些東西過去給你么?”
蕓答應(yīng)看了一眼皇上身邊站著的安陵容幾人,約莫是覺得,皇上不得空看她,便是被這些女人癡纏住了,一時眼里也有憤憤閃過。
“臣妾謝皇上賞賜?!?/p>
蕓答應(yīng)服了服身,又道:“可是,皇上不來,臣妾只好自己來找您了?;噬希兼湍锐R。”
“臣妾若是贏了,您便不要再不理臣妾了,可好?”
皇上被蕓答應(yīng)磨得實在有些沒辦法了。
到底也是他寵愛過一陣子的女人,現(xiàn)在這樣求他,他……
看了看蕓答應(yīng)帶來的馬兒,皇上又是皺眉,道:“你的這棗紅馬,如何跑得過朕的汗血寶馬?不比也罷?!?/p>
他怕蕓答應(yīng)輸?shù)锰y看。
“皇上是不是瞧不起臣妾???”
蕓答應(yīng)聞言,卻毫不在意,反倒是挺起了胸膛,眼里露出驕傲與堅毅的神色,說道:“臣妾是馴獸女出身,最擅長的便是跑馬了?!?/p>
“臣妾有自信,能贏過皇上。”
“呵?!?/p>
昌嬪幾乎是翻了個白眼,口出惡言道:“本宮倒想要瞧瞧,蕓答應(yīng),你拿什么來贏皇上!”
蕓答應(yīng)不甘看一眼昌嬪,隨即仍是一直瞧著皇上,等待著皇上應(yīng)戰(zhàn)。
“好吧?!?/p>
皇上最后,還是答應(yīng)了,昌嬪便跟在皇上身側(cè),要去跑馬場那里,預(yù)備著看蕓答應(yīng)出洋相了。
估摸著,還想等到蕓答應(yīng)輸了以后,好好嘲諷蕓答應(yīng)一番,將今日這一口堵在心里的怨氣,給她發(fā)泄出去。
“皇上?!?/p>
安陵容卻懶得看這一場鬧劇,服了服身,便道:“瑾妤困了,臣妾先帶她回去休息,就不打擾皇上了?!?/p>
“臣妾有孕在身,也想回去了?!?/p>
甄嬛與沈眉莊同樣是附和著,皇上叮囑兩句,三人便齊齊走了。
午后。
陽光正好。
安陵容午睡起來,還稍微有些睡眼朦朧的樣子,杏兒便端了水進(jìn)來,要幫她擦擦臉醒醒神。
稍微有些冰涼的帕子覆蓋在臉上,只片刻,安陵容就覺得精神了不少。
轉(zhuǎn)頭時,安陵容見杏兒早已是一副憋著的模樣了,便問道:“瞧你,必是打聽了蕓答應(yīng)那兒的事情想說?!?/p>
“怎么還憋著呢?說吧!”
杏兒嘿嘿一笑,便道:“奴婢早就想打開話匣子罷了,是看娘娘好像忘了,這才忍著等娘娘問呢!”
“娘娘可別說,蕓答應(yīng)還真是有些本事的。對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答應(yīng)了,皇上下旨,冊封常在了呢!”
蕓答應(yīng)。
不對,現(xiàn)在她是蕓常在了。
她和皇上比馬,贏了。
倒不是她的馬術(shù)有多么厲害,能用一匹普普通通的棗紅馬就跑贏皇上的汗血寶馬。
她能贏,不過是她在眼看著自己要輸了以后,將匕首刺入了馬屁股,馬兒吃痛發(fā)狂,這才瘋了一般的跑了出去,超過了皇上的汗血寶馬。
事后,蕓常在險些又傷著了,皇上看不下去,覺得蕓答應(yīng)這性子也實在是要強(qiáng)和固執(zhí)了些,加之……
安陵容猜測,皇上定是又從蕓答應(yīng)身上,看到了些許從前華妃的影子了。
皇上心中一直都是虧欠著華妃的,到底是不忍心,便決定不再計較蕓常在的那些事了。
“昌嬪當(dāng)時就在邊上瞧著呢,氣得臉都綠了,說是蕓常在的法子實在是太下作了些,令人不齒!”
杏兒一邊說一邊笑,道:“可惜,昌嬪再怎么說,也是無用了。皇上他么,可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的?”
安陵容聞言莞爾。
原來,杏兒也看清楚了皇上的脾性呢。
幾日后,皇上因著朝中還有事情,便又?jǐn)y帶著安陵容幾人回宮去了,與此同時,蕓答應(yīng)冊封常在的事兒,也曉諭六宮。
太后很是不高興。
“楊氏什么身份?先前得寵的時候,就鬧出過事情來,現(xiàn)在又成了常在,皇上真真是,唉!”
沈眉莊陪在太后身側(cè),拿了湯藥吹得涼了一些遞給太后,便道:“蕓常在可有些心性呢,為著失寵,還要和皇上比馬?!?/p>
“不過太后您也不比太過憂心了,蕓常在就住在景仁宮對面的誠肅殿里?;屎竽锬锏每?,必是會多多約束她的。”
皇后。
提起皇后,太后也想了起來。
楊氏,可不就是皇后抬舉的么?
如此也好。
楊氏依附于皇后,料想將來也是生不出孩子的,如此一來,便也少了一樁憂心的事情了。
“罷了罷了?!?/p>
太后覺得厭煩,只好用憐惜的眼神看一眼沈眉莊,道:“還好,你有喜了,哀家這心里總歸是能夠?qū)捨恳恍┑??!?/p>
“不然宮中盡是楊氏之流伺候皇上,哀家也不放心!”
沈眉莊淡淡一笑,也不再糾結(jié)此事,又挑了別的有意思的話題,來和太后聊著了。
又過了幾日。
眼看著,快到中秋節(jié)了。
宮中的桂花開了,香氣馥郁,給這秋日增添了不少色彩。
安陵容喜歡桂花,她最愛吃的藕粉桂花糖糕里,桂花便是最最不可或缺的一樣?xùn)|西,故而這些日子桂花開了以后,時常帶著杏兒到御花園里采摘。
初七這日,安陵容與甄嬛約好,一塊兒在御花園中走走逛逛,順便摘花,二人才到了御花園里,卻正好聽見里頭有宮女大聲說話的聲音。
“收拾好了,這些盆栽的位置,可一點兒都不許錯了,昌妃娘娘待會兒要在這兒宴客呢,小心仔細(xì)一些!”
說話之人,正是昌嬪身邊的瓊脂。
“昌妃?”
安陵容聞聲,不免就和甄嬛互望了一眼。
果真是驕縱任性了些呢。
難怪宮里的宮女太監(jiān)們,早早就一口一個“昌妃娘娘”的喊上了,原來是瓊脂這兒先帶的頭,底下的人聽見了,難免就上行下效了起來。
安陵容想到自己剛得到圣旨,說是要冊封為妃那段日子,都是極為低調(diào)的呢,旁人尊稱她一句柔妃,她還擺擺手說冊封禮未成,不必急著喊。
“她要在這兒宴客么?”
安陵容想著,還是不免有些好奇。
甄嬛亦是搖搖頭,表示不甚清楚,還是一旁崔槿汐小聲提醒道:“她封妃的日子,不是越來越近了么?”
“這幾天,來往長春宮拜見她的命婦也有不少。想來,長春宮地方不夠大,便想要到御花園里來設(shè)宴了吧?!?/p>
這話其實有幾分調(diào)侃的意思。
長春宮,可就只有昌嬪一個人居住著,還能不夠大嗎?
非要這樣張揚(yáng)著,到御花園里來舉辦宴會,無疑是想告訴宮中眾人,她昌嬪實在是人心所歸,這宮外命婦都搶著要給她請安呢。
“那她的主意打得還真是好。”
安陵容冷冷一笑,對昌嬪這種高調(diào)的行為,只覺得好笑,一個人是否得人心,可不是靠這些事能彰顯的。
高調(diào)成這樣,太后和皇上真的就會喜歡了么?
“來都來了,咱們都說了要帶桂花去給眉姐姐了,怎么好空著手回去呢。”
安陵容不欲搭理昌嬪那兒,但也不想就這么回去,索性該摘的桂花,還是要摘一些的。
“好。”
甄嬛亦是頷首沒什么意見,把籃子交給流朱,就道:“你陪著陵容一起吧,槿汐,你扶一扶我?!?/p>
甄嬛月份大了,也不好仰著脖子一直摘花。
二人說著,便往御花園里走了過去。
誰知。
才走了幾步,二人就見好些個粗使婆子們就守在御花園外頭呢,個個長得五大三粗的,跟攔路虎似的。
“柔妃娘娘,熹妃娘娘。”
為首的一個,見安陵容和甄嬛過來了,便恭恭敬敬服身,道:“昌妃娘娘待會兒要在御花園里宴客?!?/p>
“眼下里頭正在布置呢,兩位娘娘要不移步去別的地方吧!”
!?
這是要她們走的意思了?
安陵容不禁啞然。
她覺得。
這感覺,竟有幾分熟悉,倒像是回到了好些年前,她還只是答應(yīng)的時候,華妃對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日子了。
可昌嬪么?
莫說皇上下了旨意要封妃,現(xiàn)在還沒封妃呢,不過底下區(qū)區(qū)一個粗使婆子就敢這樣對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
“哦?”
安陵容看著眼前這個嬤嬤,便問道:“敢問昌嬪設(shè)宴,乃是為皇上所設(shè)的國宴么?還要本宮和熹妃別過去打攪?”
“若果真如此,你拿出皇上圣旨來給本宮和熹妃瞧瞧,看清楚了,本宮即刻就走便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