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了大概十分鐘，許之夏的頭發(fā)才干。

許之夏順了順毛燥的頭發(fā)，臉紅心跳地跟著蕭野回房間。

回房間后，許之夏掏出自己的梳子，坐在床尾梳頭發(fā)。

她頭發(fā)打結(jié)了，梳了好一會兒。

梳完，她將斷發(fā)收拾進垃圾桶。

蕭野擱旁邊躺著：“你壓力這么大？”

許之夏懵逼：“嗯？”

蕭野：“頭發(fā)掉這么多。”

許之夏舔了舔唇，解釋：“我頭發(fā)太長了，容易打結(jié)，容易斷！”

她沒好說，是因為他今天亂吹她的頭發(fā)，才打結(jié)特別嚴重。

蕭野看著許之夏。

她穿著稍稍緊身的長袖T恤，盤腿坐在白色小床上，頭發(fā)散著，遮住臉頰，露出小巧的鼻尖。

她頭發(fā)確實很長，快到腰了。

蕭野：“喜歡這么長？”

剪頭發(fā)要錢。

以前，許之夏不好意思，也不愿意多花一分不必要的花銷。

但今時不同往日。

許之夏撥了一下頭發(fā)：“等回玉和，就剪短一些?！?/p>

蕭野‘嗯’了一聲。

許之夏又去做別的事，大概因為明天的考試，她緊張，這收拾一下，那檢查一下，搗鼓半天。

蕭野時不時撩起眼皮看一眼許之夏。

往日，很柔順的頭發(fā)，今天格外毛燥蓬松。

顯得她的臉更小了。

他想，這地方的洗發(fā)水真TM差！

晚上十點多，許之夏終于消停。

她爬上床，定好手機鬧鐘，背著蕭野躺進被子里。

蕭野看過去：“要睡了？”

許之夏閉著眼睛：“嗯?！?/p>

蕭野伸長手臂，摁滅燈。

許之夏聽見男人沉氣的聲音，然后是被子的窸窣聲。

這個夜晚，像一缸攪動的水，最終歸于平靜。

許之夏以為自己會失眠，實則躺上床后她的腦子也確實是一團漿糊，亂七八糟。

可就在這樣的情況下，筋疲力盡的一天還是讓她很快進入夢鄉(xiāng)。

第二天，許之夏被過道聲響敏感地吵醒。

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還能再睡幾分鐘。

她放下手機，打算躺在床上醒醒神。

眼睛適應(yīng)昏暗后，視線漸漸清晰。

蕭野平躺在床上。

從側(cè)面看，眉骨立體，鼻梁挺拔，唇峰鋒利，下頜線凌厲。

許之夏伸出手指做筆，細細勾勒。

好一會兒，她收回手指，壓在臉側(cè)。

這床對于蕭野來說，似乎有些過于小。

他左手臂，垂吊在床沿下。

兩張床間距不超過30厘米。

那么近。

近到許之夏只要一伸手，就能抓住那只手。

那只，在飛機顛簸時，牽她的手。

那只，昨晚給她吹頭發(fā)的手……

許之夏腦袋空空，竟真的伸手。

她指尖細，一點一點，摸索著挨近。

忽然，一陣輕音樂響起，蕭野手指勾了勾，接著，眉峰動了動。

他睜開眼睛，側(cè)頭，見許之夏趴睡在床邊，長長的頭發(fā)鋪了一枕頭。

他伸手拿起她叫喚的手機，關(guān)閉鬧鐘。

他撐坐起身，嗓子干?。骸跋南?？”

許之夏沒動靜。

蕭野摁開燈，又叫了一聲：“夏夏！”

許之夏這才撐著懶腰，打著哈欠起來。

她不看他：“哥，早！”

蕭野半睜著眼睛：“早什么早？鬧鐘響了，快起來，別遲到！”

許之夏‘哦’了一聲，趕緊起床。

兩人簡單吃完早餐，等在學(xué)校門口。

同許之夏一樣的考生，成百上千。

蕭野揉了一下許之夏的腦袋：“別緊張?！?/p>

許之夏心穩(wěn)穩(wěn)的，乖巧點頭：“嗯?！?/p>

晚上，二人吃完晚飯，回到那個簡陋的旅館。

去洗澡時，蕭野叫住許之夏，遞給她一個袋子，里面裝著一瓶洗發(fā)水。

他下午去超市買的。

許之夏洗完澡，排隊吹頭發(fā)。

見她拿到吹風(fēng)機，蕭野才轉(zhuǎn)身等在浴室門口，順便抽只煙。

許之夏出來：“哥，我好了！”

蕭野看著那頭柔順的頭發(fā)，滿意地抬了抬眼皮。

最后一天考試結(jié)束，許之夏上廁所后，出校門。

遠遠的，她看見有個身材高挑的女生在跟蕭野說話。

那個女生背著畫具，看上去也是考生。

許之夏加快腳步走過去。

蕭野看見許之夏的身影，迎上去，動作自然地接過她的畫袋：“怎么這么晚？”

許之夏心不在焉：“我上了個廁所?！?/p>

蕭野虛扶一下許之夏后背：“走吧！”

許之夏朝另一個方向看了看，也就是剛才跟蕭野說話的女生離開的方向。

然后，她望著他，問：“剛才那個女生…跟你說什么？”

蕭野不在意的語氣：“沒什么?！?/p>

許之夏垂下眼睫：“哦?！?/p>

蕭野悠悠補了一句：“就是搭訕！”

許之夏腳步一頓。

她猜到了！

她就知道??！

蕭野駐步，轉(zhuǎn)頭：“怎么不走？”

許之夏眼睫撲閃，很在意的模樣：“然后呢？”

蕭野：“什么然后？”

許之夏：“搭訕。然后呢？”

蕭野覺得好笑：“能有什么然后？明天就回玉和了！”

許之夏不甘地追問：“如果不回玉和呢？”

那是不是有其他結(jié)果？

蕭野被問得無語，一把拽住許之夏手臂往前一拉：“不回玉和回哪兒？你考試考傻了？”

許之夏低著腦袋走路，不再說話。

后來她想，她想問的問題，應(yīng)該是：你會喜歡她嗎？

回到旅館，蕭野已經(jīng)退房，拿上寄存的行李，兩人換了一家舒適酒店。

在亮堂堂的酒店前臺前，蕭野遞過去兩張身份證：“兩個大床房！”

許之夏望著墻上的價目表，突然叫了一聲：“哥！”

蕭野側(cè)身站著，手臂壓在臺面上：“怎么了？”

許之夏怯怯地招手。

蕭野湊過去，偏著腦袋遞上耳朵。

許之夏手指攥緊，稍稍踮腳：“我一個人有點害怕?！?/p>

說這話時，她心跳紊亂。

明明是真話，卻有說假話的感覺。

后來許之夏才明白，那是一種心虛。

她確實害怕，但，是可以克服的害怕。

她，不過是想繼續(xù)和他住一起而已。

蕭野撩起眼皮看一眼許之夏。

許之夏立刻面紅耳赤，撇開臉。

蕭野只當(dāng)許之夏在為自己的膽小不好意思。

他沒什么不方便的。

蕭野說：“一個標(biāo)間?！?/p>

許之夏聽見，心底雀躍，又羞愧地低下頭。

房間在3樓，坐電梯上去。

走廊壁燈掛著菱形水晶，倒映出粼粼波光。

房間又大又整潔。

兩張一米五的床，有書桌，有沙發(fā)，有電視機，還有一個小冰柜。

洗手間干濕分離，兩個洗漱臺并列。

兩人放下行李，去吃了一頓北都特色美食，銅鍋涮羊肉。

回酒店的路上，買了烤羊肉串。

許之夏羊肉串吃了一半，摸著圓滾滾的肚子：“哥，真的吃不下了?！?/p>

蕭野一點不介意，接過許之夏剩下的羊肉串，吃掉。

許之夏因為這份親昵，心底若隱若現(xiàn)的甜蜜。

回酒店后，舒服地洗完澡，躺上床。

今晚，許之夏失眠了。

在她的反復(fù)翻身下，蕭野開口：“怎么還不睡？”

這間酒店的窗簾遮光效果很好，此刻伸手不見五指。

許之夏以黑暗為畫布，清晰勾畫出蕭野的模樣。

她聲音輕柔：“我有些睡不著。”

她話題一轉(zhuǎn)，很誠懇：“哥，如果這次你沒陪我來，我肯定一團糟?！?/p>

蕭野在黑暗里，有先見之明地笑了笑。

本來他還想，不就考個試，給她把錢帶夠，能有什么？

終是不放心，跟來了。

來了才知道，考個試這么多門道，這么難。

幸好跟來了。

不然許之夏，不知道擱哪兒哭鼻子呢！

許之夏想起一件事：“哥，我們來那天，在飛機上，你真的不怕嗎？”

蕭野轉(zhuǎn)了個身，戲謔語氣：“怕也不能讓你看出來啊。”

許之夏噗呲一笑，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掌心。

突然，她笑容一斂，變得惴惴：“哥，我在這兒上大學(xué)，是不是很長時間都看不見你？”

這兒離玉和，真的好遠。

蕭野：“嗯。”

安靜幾秒。

許之夏咽了口口水：“我不在，你會交女朋友嗎？”

這些日子，許之夏很明確的感覺到，蕭野并不排斥女生和他搭訕。

她甚至覺得，他樂在其中。

許之夏挑起的話題對蕭野來說，太突兀。他問：“想什么呢？”

許之夏咬著唇，不吱聲。

蕭野聯(lián)合許之夏的前言后語，忽地一笑，逗她：“你難不成怕回家，家里沒你房間了？”

許之夏嚶嚀：“我不是這個意思?！?/p>

蕭野沉了口氣：“放心，真給你找個嫂子，也住不到你那屋去！”

許之夏腦袋一炸，憋得心里發(fā)慌郁結(jié)，又不知該說什么。

她好像沒資格，也沒立場提出任何。

蕭野困了：“睡吧，明天還要趕飛機。”

許之夏攥緊被子，一點一點摸清自己的心緒后，難受委屈得滾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