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萬步來講,就算那家伙良心發(fā)現(xiàn),真的偷摸溜進她的屋子,來給她的腳踝上藥。
那她臉上掉色的黑斑,一定會被他發(fā)現(xiàn)。
那家伙看到她臉上易容,必定氣不打一處來。
別說給她的腳踝上藥了,當場不把她的腿打斷,就是阿米豆腐了!
而且,剛才季云素起床的時候,特意瞄了一眼那些擺在床榻板上的耗子夾。
排列整齊,沒有任何被挪動過的跡象。
這說明,昨晚沒有不速之客,靠近過她的床頭。
綜上所述,狗王爺偷摸進屋,給她腳踝重新上藥的可能性,為零!
看來,她真是有點多想,杞人憂天了……
在心中自嘲了一番,季云素不由稍微松了口氣,很自然地悠悠道了句。
“南召國太子送的跌打藥酒,既是南召國的秘藥,想來有氣味變化,也是正常現(xiàn)象?!?/p>
“小姐,沈太子送的跌打藥酒那么管用,咱們要不要去感謝一下他呀?”
吉祥仰著肉乎乎的大臉盤子,憨憨地揚聲。
聽到這話,季云素不由微微一愣。
昨天在驛館門口,黑心狗王爺對南召國太子沈陌白的態(tài)度,似乎很不友好,講話也是陰陽怪氣的。
一想到這里,季云素若有所思地說道:“南召國太子此番停留在大乾京城,必定是要事跟朝廷尋求合作?!?/p>
“昨天,我拿他作了擋箭牌,躲避裴無蘅那家伙的打破砂鍋問到底的逼問。”
“現(xiàn)在想起來,其實還挺對不住他的?!?/p>
“說不定,我昨天鬧那么一出,給他添了不少麻煩……”
話音落下,季云素當下“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了身。
“小姐,你還沒更衣哩,這么急,要去哪兒呀?”
吉祥眼看著自家小姐突然站起身,連忙急吼吼地揚聲。
“更衣!”季云素杏眸中,眸色微微一沉,從粉唇中堅定地吐出兩個字眼。
人家南召國太子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在這種窘迫的情況下,還不忘替別人撐傘。
這樣溫潤如玉的善良人兒,不應(yīng)該承受病痛的折磨。
季云素一向恩怨分明,滴水之恩,涌泉相報。
同樣,有仇必報,而且,還是現(xiàn)世報!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斬草除根!
這不,她帶著吉祥,一路飛馳電掣地疾走在太傅府九曲十八彎的回廊上。
迎面,正好就撞上剛從霜紅院出來,回自己院子的季婉清。
昨晚,季婉清在霜紅院呆了一整晚,一直盡心盡力地侍奉在母親秦玉蓉的身邊。
雖然母女倆的關(guān)系,眼下頗為緊張。
但身為子女,該有的孝道,季婉清還是一絲不差的身體力行,禮數(shù)周全。
隔著一定距離,季婉清就看到了季云素主仆的身影。
幾乎是同時,季婉清那雙常年透著偽善的優(yōu)雅眼眸里,一抹陰狠之色,一閃而逝。
當下,季婉清帶著身邊的貼身丫鬟琵琶,直接迎面就擋在了季云素主仆的面前。
季婉清目光死死地盯著眼前這個身材臃腫,滿臉黑斑的丑陋村姑,心緒在這一瞬間,也是翻江倒海,復(fù)雜異常。
她早就知道,季云素是裝胖扮丑。
但她就是想不明白,這樣一個無才無貌、出身鄉(xiāng)野的低賤庶女。
憑什么在選妃宴上,能大放異彩,不僅獲得皇上看重,賜婚給神仙般人物的九王爺為正妃。
而且,就連一向?qū)Τ錾矸浅?粗氐奶拥钕拢紝驹扑剡@個小賤人,投去了關(guān)注的目光。
如今,這個低賤庶女,以京城響當當?shù)摹靶♂t(yī)仙”身份,多次跟她外祖父作對。
先是害得外祖父京城“秦神醫(yī)”的名聲受損,保和堂生意一落千丈。
后又在平安醫(yī)館,以“小醫(yī)仙”的名號,搞風搞雨,跟保和堂打?qū)ε_。
最后,害得外祖父身陷囹圄,無端卷入故意殺人、栽贓嫁禍原平安醫(yī)館東家鄭自山的案子當中。
該死的!
“你們想干嘛?”
恰時,吉祥看到季婉清身邊的貼身奴婢琵琶,率先上前一步。
當下,直接將自己壯實的身板兒,擋在了自己小姐身前,不客氣地揚聲。
見狀,季婉清那常年透著偽善的眼眸里,陰狠的光芒,愈演愈烈。
一個下賤的奴婢,也能爬到她這個嫡女的頭上來了?
她可是太傅府的嫡女,即將入主東宮的太子側(cè)妃,將來的太子妃,未來的皇后!
敢在她面前放肆,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給我掌嘴!”
當下,季婉清對著身邊的琵琶,厲聲下令。
琵琶是季婉清身邊最得力的婢女,聽到自家小姐的命令,琵琶抬起手,就要對著吉祥肉嘟嘟的臉蛋,抽耳光。
“季婉清,你就這點格局嗎?”
“你有本事,就沖我來,讓身邊的狗腿子,對我家吉祥撒氣,不嫌丟人嗎?”
季云素這時候臉色沉了下來,不容置喙地冷聲開口。
說話的同時,季云素一記冷冽的目光,直戳戳地射向抬手要掌摑吉祥的琵琶。
琵琶對上二小姐犀利的眼神,那高高抬在半空中的巴掌,頓時,猛然一顫。
不知為何,二小姐只是隨便掃了她一眼,但琵琶就有一種不寒而栗的錯覺。
“咕……”琵琶有些慫了,暗自緊張地吞了一口口水。
季婉清眼見琵琶被季云素一個眼神給震懾,嚇得不敢對吉祥動手,當下氣不打一處來。
“啪”的一巴掌,直接就甩在了琵琶的臉上:“不中用的東西,滾下去!”
琵琶被劈頭蓋臉地打了一巴掌,頓時捂住臉,紅著眼眶,一句委屈都不敢喊,就連忙退了下去。
季婉清也懶得再扮演姐妹情深的假惺惺高姿態(tài),對著季云素厲聲質(zhì)問。
“季云素,你為什么要陷害我的外祖父?”
這話一出,直接把季云素給逗樂了。
“陷害?我說季婉清,你這個詞,用得可真滑稽?!?/p>
“你外祖父秦鐘害人終害己,他是咎由自取,何來陷害一說?”
眼見季婉清露出真面目,一點都不意外。
季云素尖巧的下巴,微微一揚,將自己那張丑兮兮的巴掌小臉,大方?jīng)_向季婉清,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漫不經(jīng)心地道了句。
聽到這話,季婉清那張優(yōu)雅矜持的淑女端莊面龐上,表情逐漸變得扭曲了幾分。
“季云素,你算什么東西,你以為自己當了九王妃,就是人上人,可以隨意操控秦氏一族的命運?”
“哼,你不過就是一個區(qū)區(qū)王妃,在我的面前,你連給我提鞋都不配!”
“我告訴你,我外祖父被抓進大牢,只是一時之困,你想借機搞垮保和堂,休想!”
“我必定會把外祖父救出來,到時候……”
“季婉清,你要救誰,你就去救,光嘴上說說,管啥用,你倒是去啊?!?/p>
恰時,季云素眸色微沉,冷聲打斷季婉清的趾高氣揚叫囂。
季婉清眼底掠過一抹怨毒之色,乍得被懟,氣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該死的低賤庶女,等我入主東宮,成了太子側(cè)妃,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季婉清,你想做什么,一切都得等成了太子側(cè)妃之后才可以吧?!?/p>
季云素雙手環(huán)抱胸前,這時候,粉唇悠悠開啟。
說著,季云素踩著閑庭信步,走到季婉清的面前,皮笑肉不笑地又道了句。
“你不是自詡京城第一才女,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怎么如此沉不住氣?”
“嘖嘖嘖……看來,我還真是高看你的忍耐力了?!?/p>
“你——”心里的盤算被說了個正著,季婉清臉色漲得通紅,當下氣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