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大人,這個……”
他又躬身一禮,卻不料后面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王妃給堵了回去:
“家里的事回到家里再說?!?/p>
“你這孩子……這十余年如此隱忍受了諸多委屈,太不容易!”
“坐吧,回去之后岳母會讓晴兒好生給你補一補……女婿嘛,半個兒子,岳母不會虧待了你?!?/p>
“至于長纓那邊你莫要擔(dān)心什么。”
“長纓若是知道你有如此才華,她定會歡喜而歸的。”
白少秋張嘴:“可是……”
“沒什么可是不可是的,王府有王府的規(guī)矩,長纓如果還不同意……岳母會幫你!”
“不是……”
“行了,今日你能入蘭亭想來也累了,且先坐下喝一杯茶,”
“他們二位可是咱興國鼎鼎有名的大儒,來來來,岳母給你介紹一下?!?/p>
王妃一改往日冷漠,表現(xiàn)的極為熱情:
“這位便是此間主人司老大儒,這位呢便是從京都而來的方老大儒?!?/p>
“他們對你很看重。”
“這是你的榮幸,亦是王府的榮幸!”
“與他們多多接觸,這對你呀……有利無弊!”
白少秋能怎么說呢?
他已見過了司老大儒,那么另一位就是方老大儒了。
他團(tuán)團(tuán)一揖,“晚生見過司老方老!”
兩個老人這時候也都站了起來,方老大儒甚至拍了拍白少秋的肩膀:
“老弟,見外了??!”
“果然是少年俊杰,相貌堂堂一身正氣詩書滿腹好男兒!”
白少秋瞠目結(jié)舌:“……晚生不敢當(dāng)!”
“不,老哥我這輩子能看上的人沒幾個,老弟你就是其中之一!”
“十余年隱忍誰能做到?”
“五試甲上又有幾人?”
“能寫出‘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發(fā)征夫淚’這樣蕩氣回腸的邊塞壯烈詩詞的少年天下又能有幾人?”
“老弟之才學(xué)不是老哥我當(dāng)著王爺王妃的面浮夸,真有三層樓那么高了!”
“前途不可估量!”
“能在這把年紀(jì)認(rèn)識老弟,這是老哥之幸!”
“當(dāng)然,如果老弟看不起我……那另當(dāng)別論?!?/p>
白少秋又驚呆了。
詩詞這玩意兒這么好使的?
不就是隨便抄了幾首么?
這就讓當(dāng)朝的大儒們要與我稱兄道弟了?
人家給了臉,這得要!
他連忙笑道:“倘若我再矯情是不是就顯得有些做了?”
“那我也就不客氣了,方老哥好,司……”
這不對??!
司老大儒是懶懶姑娘的先生,我這與司老大儒稱兄道弟,那我豈不是成了懶懶的小師叔了么?
這亂不亂呢?
司老大儒頓時就笑了起來,他大手一擺:
“叫我司老哥!”
“至于別的……一碼歸一碼!”
都是性情中人??!
白少秋挺喜歡。
這兩個老大儒并沒有因讀書太多成為那種迂腐之輩,這老哥得認(rèn)!
“好,承蒙兩位老哥厚愛,我就卻之不恭了?!?/p>
司老歡喜招呼道:
“來來來,都請坐……”
他扭頭看向了戚少同三人,這三人此刻已呆若木雞。
兩個大名鼎鼎的大儒爭先恐后的要結(jié)交白少秋!
以他們在文壇的崇高身份,竟然與白少秋結(jié)為了忘年之交!
聽起來他們似乎還占了便宜……
白少秋這家伙之才華,這特么的難以仰望了啊!
幸虧后面對他的態(tài)度做出了改變。
幸虧宋子規(guī)那廝還沒回來。
幸虧邀請了白少秋明晚在千味樓一聚——
這席面必須是最好的!
吃了酒之后得盛情邀請他去長夜歡!
對,得給蘇三娘提前打個招呼,想來蘇三娘會倒履相迎!
當(dāng)此間消息傳出去之后,白少秋是與大儒同等的存在,他的身份將令整個西陵城的百姓驚嘆!
亦會讓西陵城三大書院的所有學(xué)子頂禮膜拜!
青樓的姑娘們那就更不用說了。
她們巴不得能投懷送抱。
更重要的是王府已完全接納了他!
就連以前對他極為怨恨的王妃,今兒個對他也是笑意相迎好言相對。
變了。
就在踏入蘭亭的這一刻,他們感覺一切都變了!
白少秋不再是西陵城街坊眼里的那個廢物!
他已令所有人都高攀不起!
必須與白少秋打好關(guān)系……這是祁少同卓一行還有邱山岳三個少年此刻腦子里的唯一念頭!
“你們?nèi)齻€也都不錯,都入座吧?!?/p>
司老的話將三人從震驚中拉了出來。
可他們哪里有那膽子與王爺王妃還有兩位大儒同坐!
卓一行連忙躬身一禮,小心翼翼說道:
“先生請本不該辭,然……我等若入座亦坐如針氈?!?/p>
“晚生三人便侍候在旁,能聽王爺王妃以及兩位大儒幾句點評已是晚生三人最大的榮幸了!”
方老大儒抬眼看了看三人,沖著司老擺了擺手:
“這少年說的也對,在一旁自在一些也更好。”
“來來來,白老弟,坐老哥身旁!”
不由分說,方老大儒一家伙就將白少秋給拽了過去,摁在了他身邊的那張木凳子上。
一撩衣袖,這才拿起了桌上的那四張紙來。
七葉提水歸來。
將水壺置于爐上。
他不動聲色的看了看坐在桌前的白少秋。
后退三步,又站在了司老大儒的身后。
“嗯……白老弟用的是炭筆……”
方老大儒從四張紙里找出了用炭筆寫的那首詞,眼睛頓時一亮:
“又是一首滿庭芳?”
“《滿庭芳、蝸角虛名》”
“蝸角虛名,蠅頭微利,算來著甚干忙。
事皆前定,誰弱又誰強。
且趁閑身未老,盡放我、些子疏狂。
百年里,渾教是醉……三萬六千場!”
方老大儒扭頭就看向白少秋:“老弟啊,你真未滿十八歲么?”
“此詞老哥怎感覺寫出了八十歲的那種通透呢?”
“前一首《漁家傲》,老弟豪邁而書‘四面邊聲連角起。千嶂里,長煙落日孤城閉’”
“這一首《滿庭芳》,老弟竟然又心生退意……”
白少秋摸了摸鼻子,心想老哥你想多了!
方老大儒的視線又落在了這張紙上:
“思量,能幾許?
憂愁風(fēng)雨,一半相妨。
又何須抵死,說短論長。
幸對清風(fēng)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張。
江南好,千種美酒,
一曲……滿庭芳!”
“這首詞……”
方老大儒眉間微蹙,又細(xì)細(xì)看了一遍,這才看向了白少秋:
“老弟,你這是受了十年挫折看透名利事,洞悉人生了??!”
“來來來,給老哥說說你這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