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珠默默的想,真的全都是假的嗎?
只是為了報復(fù)南蹇明嗎?
南珠睡著了。
隔天早上起來游朝不見了。
南珠下樓在沙發(fā)上抱著抱枕打開電視。
京市的新聞里鋪天蓋地全都是東部的新聞。
南珠找遙控器想換臺。
抬起的手放下,沉默的看新聞里的游朝和與他并肩的女人。
女人穿著紅裙,偏耳在游朝耳畔說了什么,游朝偏臉回復(fù)。
好像是說了什么情話。
女人嗔怪的打了他一瞬。
在主持人說拍照的時候。
烏泱泱的人群朝這邊擠。
游朝手朝后輕護了一瞬,讓她免了被撞到。
抬手投足間,溫文爾雅,紳士又溫柔。
這個女人,南珠見過。
游朝出院后,對她疏離又冷淡。
南珠找去東邊的洋房。
看到她的車開近,游朝給她開門,讓她進去。那次也是唇角噙著笑,紳士并且溫柔。
南珠把電視關(guān)了。
晚上劉媽走前附耳,“老先生和老太太的墳安然無恙?!?/p>
南珠嗯了一聲。
劉媽頓了幾秒,輕聲說:“您如果怕有人像挖您父親的墳一樣動老先生和老太太的墳,不如和先生說了一聲,遷了吧?!?/p>
南珠搖頭,在劉媽想直起身的時候拉下她,眼底水光流動,“別告訴他?!?/p>
劉媽應(yīng)下了。
南珠家里在三天后進來一群熙熙攘攘的人。
“先生把樓下的房間改成產(chǎn)檢室,以后您不用去醫(yī)院產(chǎn)檢了?!?/p>
南珠躺進家里雜物間改成的產(chǎn)檢室床上,開口問:“這是孩子的心跳聲嗎?”
“對,好聽吧,有很多當媽的第一次聽時都哭了呢,說這是天籟?!?/p>
南珠聽著耳邊一層層的回音,“不好聽。”
醫(yī)生微怔。
南珠平靜道:“難聽死了?!?/p>
南珠在產(chǎn)檢結(jié)束后沒接打印出來的單子,對孩子的情況也不好奇,起身出去找劉媽。
劉媽的回復(fù)和這四天一樣。
南珠祖父祖母的墳安然無恙。
九月中旬。
游朝再沒來過,而南珠懷孕四個半月了。
在家里做了排畸的四維彩超。
醫(yī)生把孩子的輪廓拉出來,喜笑顏開:“這小姑娘長得真漂亮?!?/p>
她看向床上安靜躺著的南珠,再看屏幕:“鼻梁和臉部輪廓和您一模一樣,您要看看嗎?”
“不用?!蹦现樽鹕?,低頭把凸起小腹上的粘液擦掉,在劉媽的攙扶下下床,頭也不回的走了。
九月底。
南珠穿著長裙在院子里曬秋末的太陽。
被日光照耀著的眼皮輕輕顫動了瞬,抬眼看籠罩住她的陰影。
游朝垂眸定定的看著南珠裙子遮擋不住的凸起小腹。
幾秒后單膝頓足,手隔著裙子輕覆小腹,漆黑的瞳仁怔松了很久,眼底盈了一層說不清楚的水光。
很溫柔的說:“她在動?!?/p>
南珠斂眉看亂動的肚皮,再掀眼皮,眼底是冷漠,“惡心?!?/p>
游朝微怔。
南珠把游朝冰涼的手從小腹上推開。
在柔軟的躺椅上轉(zhuǎn)動一瞬,背對游朝閉眼。
游朝單膝蹲地看她許久,起身走了。
十二月上旬。
天氣徹底寒了起來。
南珠懷孕七個月了。
她站在窗邊看外面泛黃的銀杏樹葉,起身去樓上找出紙筆。
手寫了一張日歷掛在床頭。
在兩個半月后的預(yù)產(chǎn)期上畫了個星。
早上起來劃掉一個日子。
早上起來再劃掉一個日子。
劉媽試探道:“在期待小小姐降生嗎?”
一般來說,女性在妊娠早期因為激素水平的變化,就會開始感受到母愛。
也有些女性可能需要更長時間來適應(yīng)懷孕,并感受到母愛。
母愛的感受是一個逐漸發(fā)展的過程,需要時間和經(jīng)歷來培養(yǎng)。
劉媽最開始感覺,可能是因為她肚子里的寶寶太乖了。
孕早期的時候沒給南珠帶來任何反應(yīng)。
孕中期也沒給南珠帶來任何反應(yīng)。
所以南珠才會遲遲對肚子里有個孩子沒點感覺。
不像別的做母親的,整天研究胎教,時不時的聽聽孩子的心跳,摸摸孩子在肚子里的動靜,慈祥又疼愛的和她說些悄悄話。
并且好奇的問小寶寶剛生下來是什么樣。
是母乳喂養(yǎng)好,還是奶粉喂養(yǎng)好。
甚至開始置辦小寶寶生下來要穿要用的東西。
可到現(xiàn)在。
肚子一天天的大了。
劉媽才后知后覺了不對勁。
南珠似乎——不愛這個孩子。
她對自己提及孩子的事時,從來不搭話。
每月一次的產(chǎn)檢,從沒主動問過醫(yī)生關(guān)于孩子的任何問題。
越來越清晰,能看清楚孩子五官輪廓和四肢的報告,一次沒看過。
她甚至一次沒摸過頂著她肚皮的小腳丫。
安安靜靜的站著、坐著、吃飯看書看電視。
像是肚子里——沒有孩子。
而且隨著肚子越來越大,話跟著越來越少。
很多時候劉媽不和她說話,她一天都不會主動找劉媽說話。
也不是。
會說。
問墳。
她祖父祖母的墳有沒有被動。
劉媽忐忑問完是不是在期待孩子降生后。
南珠平靜道:“不是。”
劉媽喉嚨滾動,“那是什么?”
“自由。”南珠看著日歷上一個個被劃掉的日子,視線定格在預(yù)產(chǎn)期,輕聲說:“期待自由的來到。”
南珠懷孕快八個月的時候在浴室摔了一跤。
她勉力想從浴室爬出去,拖著肚子卻怎么都做不到。
在深夜便空無一人的別墅里低聲喊:“游朝?!?/p>
南珠只來得及喊出這么一聲便沒了力氣。
昏昏沉沉?xí)r。
隱約好像看到了推開門的游朝。
南珠掀眼皮看他額角的細汗。
側(cè)耳聽他如雷的心跳聲,暈了過去。
隔天再醒來,在醫(yī)院。
劉媽眼圈通紅,說南珠這一摔見紅了,但送來的及時,孩子沒事,只是有早產(chǎn)的風險,后期要好好的看護,不能下床。
南珠含糊吐話,“送來的及時是幾……”
吱呀一聲房門開了。
南珠側(cè)目看向推門進來的游朝,轉(zhuǎn)動腦袋看向窗外,剩下的話沒問。
南珠在醫(yī)院住了三天,被小心翼翼的接回了家。
劉媽晚上還是回去。
別墅里卻不是南珠自己,還有游朝。
倆人睡一張床,但因為南珠的冷淡,中間隔了半米的距離。
南珠晚上微微動了一瞬。
半米之外的游朝坐起身開床頭燈,“怎么了?”
南珠抬眼看他,“渴?!?/p>
南珠被輕扶起來,就著他的手喝溫水,在唇角被擦了擦后,躺下閉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