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珠在什么都定下的第三天,蝸居在酒店刷平板看新聞。
刷到一個視屏。
視屏上的人被打了馬賽克,但是因為前幾天剛見過,加上邵穆懷干凈的氣質(zhì),一眼就能看出是他。
邵穆懷站在檢察院大門口。
一手高舉站牌,一手拿著喇叭喊:“我邵穆懷,實名舉報東部項目負責人游朝目無法紀!”
邵穆懷揚手撒了手里的傳單。
南珠定睛看上面打印的內(nèi)容。
寫的是京市大學食堂管道改動的事。
這種事是小事。
京市也沒人敢拿這種小事來找游朝的事。
所以證據(jù)根本沒人閑的無聊去掩埋。
邵穆懷的這張傳單上詳細的寫出了全部證據(jù),以及完整的時間線。
從這個項目開始招標,到工程圖紙備案。
到兩個月后游朝憑空出現(xiàn)。
只一句話,上面放行,把備案的工程圖紙翻出來,隨意修改。
定好的動工日期,更是隨便調(diào)整。
南珠跟隨視屏,定定的看著邵穆懷無畏的身影,沒再看,劃過去了。
當晚。
京市大學食堂管道改動的事鬧大了。
起源是不知道從哪傳出來的一個帖子。
沒指名道姓,但是只要在京市混,就沒人不知道是誰的帖子。
帖子上的主人翁早些年在地下什么腌臜事都做過,現(xiàn)在搖身一變,成了金字塔頂端的人物。
仇富的永遠比敬貧的要多得多。
這個午夜的帖子以極快的速度朝上攀升。
帖子連同關(guān)聯(lián)詞都被刪,但還是阻礙不了它的熱度在早上八點登頂。
南珠關(guān)了手機打開電視。
早八點是新聞頻道。
新聞上提到嚴厲打擊黑惡勢力,以及官商一家。
南珠定定的看著。
在上午十點,下樓坐車去檢察院。
檢察院樓下已經(jīng)沒有了邵穆懷的影子。
南珠原地站了會,想走。
側(cè)目看向順著樓梯下來的兩個檢察官。
“朝爺這一進去,邵家那小公子死定了。”
南珠瞳孔閃爍幾秒,跟在他們身后去吃飯。
飯間他們接著說起游朝和邵穆懷的事。
上頭的方針在那放著,邵穆懷在這個關(guān)頭把游朝的事鬧出來,是擺明拼上仕途要把游朝送進去。
今早九點,游朝因為邵穆懷灑了滿地的證據(jù)進去接受調(diào)查了。
邵穆懷也活不成了。
兩個檢察官感嘆邵穆懷是真的傻。
游朝在地下的時候就從不讓人欺負。
現(xiàn)在上來了,還被定為保護對象,更不可能被欺辱。
尤其是他這一年一直不怎么露面。
就算是為了他朝爺?shù)哪樏?,維持他無人敢欺的地位。
邵穆懷這個愣頭青也必死。
南珠莫名吃不下去了。
在人走后付賬跟著走了。
沒回酒店。
去警察局外面找了個地蹲下。
她吃過飯是一點半。
游朝上午九點進去,卻不過下午四點就被放了出來。
南珠在角落里抬眸看下車給游朝遞大衣的陳碧云。
在倆人一起上車離開后起身走了。
南珠在酒店接著蝸居了下來。
沒事的時候刷刷小視屏,再沒事的時候刷刷微博。
小視屏里之前邵穆懷鬧出來的事煙消云散了。
微博里也沒有。
像是邵穆懷已經(jīng)……死了。
南珠喃喃:“肯定死了?!?/p>
游朝是誰啊。
無惡不作,陰險毒辣,籍籍無名時不被人欺辱,站在最高的云端之上,更不會被欺辱。
南珠掀高被子,默默的想。
邵穆懷肯定死了。
更甚者,邵家都可能直接沒了,因為游朝睚眥必報到了扭曲的地步。
南蹇明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開車撞得他心臟破碎不夠,給他希望又一次次奪走不夠。
南珠親手砍了南蹇明的腿不行。
燒了她的家不行。
甚至把她無辜父親的骨灰灑進了臟污的下水道。
這怎么是扭曲能形容的了,簡直是病態(tài)。
南珠掀開被子坐起身,莫名覺得窒息。
換上衣服去庭園看看自己祖父祖母。
確認完好后去學校后面的小山崗,在下水道口抱著膝蓋蹲下發(fā)呆。
身后繁雜的腳步和談話聲漫近。
南珠回眸。
看到憑空出現(xiàn)的邵穆懷,瞳孔緊縮。
邵穆懷明顯也沒想到會在這看到她,視線下移到她面前的下水口后抿抿唇,側(cè)頭交代:“就這塊地,按照改好的圖紙,單獨騰出來?!?/p>
邵穆懷明顯還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沒有半點改變。
南珠在他帶著人要走時起身,“你為什么還活著?”
邵穆懷顰眉,“你禮貌嗎?”
南珠的問話不禮貌到了極點,可她現(xiàn)在卻管不了這么多了,大步朝前,“你家里以前有人救過游朝的命?”
南珠在之前見到邵穆懷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
南蹇明和他一起算計的游朝。
為什么他好好的,身份沒變,地位沒變,什么都沒有變化。
上次的事事過久遠,不問就罷了。
現(xiàn)在邵穆懷近在眼前,南珠不能不問清楚,她疑惑到眼睛瞪大,“你欺負了游朝啊,你在公開和游朝作對啊,你為什么會還活著!”
南珠手掌握成拳,“為什么不止好端端的活著,還坐在原來的位子上,像是不用為欺負游朝付出任何代價?!?/p>
邵穆懷動了火氣,“我什么時候欺負他了,我所作所為有理有據(jù),沒有夸大其詞,也沒有半分虛假……”
話沒說完,邵穆懷閉嘴了。
因為南珠眼底隱約像是漫出了水汽。
南珠聲音沙啞,困惑到臉微微扭曲,“為什么你一次又一次欺負游朝,卻不用付出代價?!?/p>
南珠質(zhì)問,“為什么!”
邵穆懷定定的看了她幾眼,側(cè)目讓身后的人先散了。
在沒人后,低聲道:“抱歉。”
邵穆懷開口:“我因為你和游朝的關(guān)系,對你先天帶了偏見,游朝說的對,你要改下水管道,一沒損害公民的利益,二沒有延誤工期,三沒有插手其他,雖然流程上有點過界,但說到底,你只是為了讓自己父親有個干凈的地長眠而已。并且游朝那端多加錢,給京市大學升級了設備,這是雙贏的事,我不該因為對游朝的先入為主就這么過激。”
南珠定定的看著他,莫名的,全身泛起了細密的抖,聲音沙啞道:“當年你和南蹇明對游朝下手,游朝找過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