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珠垂眸看他扯著自己衣角的手,幾秒后轉身站定在車前,冷冰冰的看著游朝。
在游朝開門后,勁勁依舊全是脾氣的上車了。
路上南珠沒說話,游朝也沒說話。
車到深海大酒店門口停下。
這不是張謇名下的酒店。
南珠瞳孔閃爍幾秒,沒說。
回房間洗了澡讓游朝帶自己去買衣服。
深海是旅游城市。
商場里的地標圖多得是。
南珠在換上裙子后朝地標圖上掃了眼。
鬧著要去深海的空中旋轉餐廳吃日料。
南珠不怎么挑食。
但是唯獨不喜歡吃日料。
不等游朝思考,南珠開始蹦跶了,非要去,必須去。
游朝帶南珠去了。
出電梯后南珠要去洗手間,讓游朝去點菜,她出來就要吃。
不過幾分鐘的功夫,游朝去門口等,卻遲遲沒等到。
找人進去找人。
南珠不見了。
南珠在來深海前,細細的查了張謇現在可能有的產業(yè)。
她牢記于心。
第一站選的就是張謇可能在的酒吧。
酒吧在深海市中心,人潮很多,可以隱藏。
而距離酒吧最近的就是那家日料店。
南珠順著消防樓梯下去。
直接鉆了進去。
直奔吧臺正中央。
嘩啦一聲脆響,揚手把吧臺上全部酒水都砸了。
她看向圍上來的黑衣大漢。
冷聲環(huán)胸高高在上:“我是南珠,我要見!”
南珠一字一句從齒縫中擠出字:“張本生!”
南珠下飛機后讓游朝帶自己去買了衣服。
沒有人比她再能撐得起八萬一條的高定小香裙,帶鉆的高跟鞋,愛家的奢侈品包。
南珠生來就帶著千金大小姐的氣場。
認真打扮了。
光彩奪目到耀眼。
她公然砸了酒吧的場子,態(tài)度冷凝,明顯的來者不善。
卻因為通身貴氣,沒人敢動她分毫。
猶豫片刻。
找負責人把電話打出去,“張總,有位小姐找您,叫南珠。”
電話對面停頓良久,啟唇,“恭敬伺候著?!?/p>
南珠被請到了后間的包廂。
坐下等了不過半小時,包廂門從外面被打開。
張謇走近,手插兜站在門口和環(huán)胸翹腳坐著的南珠對視,半響后莞爾一笑:“南小姐好?!?/p>
南珠翹起的腳放下,站起身環(huán)胸走近,距離一步之遙后停住,“我爸的骨灰……”
南珠眼圈微微泛紅,卻很平靜,“是你揚的嗎?”
張謇沒答,從懷里掏出包煙,取出一根叼在嘴里,噙著煙含糊道:“朝爺呢?”
“我爸的骨灰是你揚的嗎?”
“你在這,朝爺沒理由不在,他來深海了嗎?”
“我爸的骨灰是你揚的嗎?”
“什么時候來的,朝爺為什么不給我打……”
啪的一聲。
南珠揚手給了他一巴掌。
張謇偏了偏臉,幾秒后咬著煙頭回眸,定定的看著冷下臉的南珠。
南珠開口:“我爸的骨灰是你揚的嗎?”
張謇扯了扯領帶,把煙頭取下,幾秒后突兀的笑了笑,“我這兩年一直在打聽你和南蹇明的消息,但是朝爺圍的密不透風,我什么都打聽不出來,不知道南蹇明是生是死,是好亦或者是不好……”
張謇驀地朝前一步,俯身和南珠對視,眼底幽冷一片,“瞧你現在和從前一樣的無法無天,是不是說明,南蹇明過得……”
張謇湊近她耳邊低語:“很好啊。”
南珠側目,和他幽冷隱帶殺氣的眼神對視,“我爸的骨灰,是你揚的嗎?”
張謇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幾秒后說:“不是。”
南珠沉靜的看著他,啟唇,“你撒謊?!?/p>
南珠偏臉,呼吸和他幾乎交錯,她定定的看著他,“就是你,張本生?!?/p>
南珠在知道張謇是張本生后,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她父親的骨灰,到底是誰揚的?
她腦中徘徊不定。
一會是游朝,一會是張謇。
但其實張謇的占比遠比游朝大了太多太多。
南珠斷定是張謇。
否則怎么會那么巧合,在那個地方。
“就是你,不是游朝!”南珠手掌和成拳,重復,“是你,不是游朝!”
南珠眼底隱隱的像是帶了水汽,她沒問為什么對你下手的是南蹇明,你卻要遷怒我的父親。
只是反反復復的求證。
就是你,不是游朝。
張謇看她許久,驀地伸手。
手肘抵著南珠的肩膀朝后,直接把人抵到墻面。
砰的一聲,南珠的后腦重重的撞在墻壁上。
下一秒。
南珠的瞳孔前一寸,定格了一個猩紅的煙頭。
煙頭煙霧不斷,距離南珠長而卷曲的睫毛近在咫尺。
南珠隱約能聞到自己睫毛被熏騰到泛起了焦灼味道。
卻像是沒聞見,也像是沒看見要灼瞎她眼睛的煙頭,聲音發(fā)沉,隱帶狠辣,“是你!”
南珠一字一句從齒縫中擠出字:“是你?!?/p>
南珠說:“不是游朝!”
南珠和游朝過不去的結。
最大的就是死去父親的骨灰。
這代表的不只是南珠的親人死后體面被撕毀,安寧被打擾。
還代表游朝對南蹇明的恨太濃郁。
死人他尚且這般對待。
還活著的她呢?
南珠父親骨灰事件,對南珠來說。
代表的還有,游朝不可能愛上她。
現在對她的好就和從前一樣,全都是假的。
南珠手掌握成拳,“是你因為對南蹇明的恨,而去侮辱我的父親,不是游朝,不是游朝,不是游朝!”
南珠怒目瞪著張謇:“是你!”
南珠聲音巨大到在豪華包廂里漾起了一陣陣的回聲。
張謇定定的看著。
半響后松手,把燃燒到尾聲的煙頭掐滅在掌心里。
許久后抬眸,對南珠笑笑:“不是揚,是倒?!?/p>
南珠怔愣住。
張謇聳肩,沒了從前的沉默和冷峻,很隨意,甚至帶了點得意的說:“揚了會有點跑到外面,這樣不好,也不對,他該有的結局是全數進下水道,一丁點,都不能剩?!?/p>
張謇仰頭,驀地輕輕的呼出口氣,“你知道我倒的時候在想什么嗎?”
他睜眼,定定的看著天花板,像是懷念的說:“我在想,這樣,是不是就相當于,他和我從前一樣,被關在那個下水道里,聞著它的惡臭,喝著它的污水,吃著里面的油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