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云的聲音落下,大堂之內(nèi)寂靜無聲。
那種徹骨的殺意毫不遮掩。
強大的氣場讓他們都不由的后退了幾步。
一雙丹鳳眼掃視四周,看誰都是螻蟻。
裴少慶見狀雖然內(nèi)心忐忑,但是此刻豪門士族的尊嚴卻讓他不能后退。
“給我上!”
裴少慶話音剛落,不等這些護院沖鋒。
一道黑影從天而降,趙云已經(jīng)落在裴少慶的面前。
抬手一捏,直接掐住了裴少慶的脖子。
單臂微微用力直接將裴少慶拎起。
這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等到周圍護衛(wèi)反應過來的時候。
裴少慶已經(jīng)在半空之中掙扎了。
“保護大少爺!”
一名護院大喊一聲,旋即無數(shù)手持棍棒的護院仆役都沖了上來。
人群之中,趙云傲然而立。
隨手一扔直接將裴少慶丟了出去。
“接住大少爺!”
話音未落,只聽砰的一聲!
被扔飛出去的裴少慶直接砸倒了一片人。
趙云化為一道流光在人群之中左右穿梭。
拳頭如風,鞭腿如雨。
片刻呼吸之間,大堂外圍的仆役和護院已經(jīng)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
趙云居高臨下一腳踩在裴少慶的胸膛。
坐在原位之上的賈詡十分平靜的放下手中的茶盞笑道。
“莫非這就是裴家的待客之道?”
裴良看著眼前被打倒的護院仆役,眼神之中翻涌起怒火。
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大堂的動靜瞬間引來的不少裴家子弟和前來拜訪的名儒學子。
其中不少不少儒生都是在京城文壇之中飽有盛名之士。
畢竟這些年裴家在士林之中風評無二,還有裴少寂這樣的天生神童。
朝堂之上的關(guān)系網(wǎng)更是盤根錯節(jié),故而攀附結(jié)交的文人不在少數(shù)。
眾人剛到大堂便看見眼前這幅場景,頓時大怒道。
“哪里來的狂徒竟然敢在裴家放肆!”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光天化日之下傷人家仆,難道爾等已經(jīng)目無王法了嗎?”
賈詡的臉上面露不屑,對于這些人只知道攀附權(quán)貴的人他沒有一丁點的好臉色。
裴良起身冷哼道。
“去帶少寂過來?!?/p>
他倒是要看看眼前的賈詡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么藥。
現(xiàn)在整個大堂內(nèi)外都是他裴家的嫡親朋友。
只要今天賈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那他就能借此機會對沐子安發(fā)難,狠狠的出一口惡氣。
不一會的功夫一個身材佝僂蓬頭垢面的人便被從后院帶了出來。
眾人望去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誰能想到曾經(jīng)意氣風發(fā)的天才神童裴少寂而今竟然會落得如此模樣。
遠遠望去就仿佛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者一樣。
見到被仆役領(lǐng)出來的裴少寂,裴良的眼神之中閃過一絲的無奈和心痛。
但是旋即又有一股怒火直沖而起。
若非是沐子安自己的兒子豈能落得如此的境地。
裴良扭過頭去,似乎不忍繼續(xù)看著自己的兒子。
“鎮(zhèn)國公有什么東西要交給少寂,還請賈先生自便?!?/p>
眾人聞言盡是將目光落在了賈詡的身上。
這些目光之中有裴少寂的同窗也有裴少寂的老師。
一名頭發(fā)花白的老者指著賈詡怒斥道。
“鎮(zhèn)國公府簡直欺人太甚!難道將少寂害成這樣還要來看笑話嗎?”
賈詡迎著眾人的目光絲毫不懼。
不急不緩的拿出一個木匣,而后走到了呆愣在原地的裴少寂面前。
“我家國公說,裴公子忘了把這東西拿走了,今日特遣我給您送來?!?/p>
裴少寂從賈詡的手中接過木匣,而后打開一看。
瞬間裴少寂發(fā)出一聲尖叫,整個人驚恐的向后爬去。
手中端著的木匣也順勢落在地上發(fā)出一陣悶響。
而后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從木匣之中跌出。
對于這把匕首裴少寂太熟悉了。
正是那晚畫舫詩會上他與沐子安賭命的那把。
此刻那一夜的驚恐記憶再次浮現(xiàn)而出。
沐子安所做的那些詩詞,宛如魔音一般縈繞在裴少寂的耳畔。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滾開!都給我滾開!”
原本倒在地上的裴少寂忽然雙目發(fā)紅。
整個人如同暴怒的獅子一樣爬起來,撿起地上散落的棍棒瘋狂的向著四周揮動。
這癲狂的模樣著實讓人心驚膽戰(zhàn)。
裴良怒目而視望著賈詡問道。
“鎮(zhèn)國公此舉是何意思?難道是非要逼死我家孩子嗎?”
眾人見狀也是紛紛出言譴責道。
“沒錯鎮(zhèn)國公豈能如此仗勢欺人!”
“裴公子本來可以成為我大離棟梁之才,而今卻落得如此下場?!?/p>
“吾輩文人豈能坐視不理!我等要聯(lián)名上奏天子!”
“沒錯!聯(lián)名上奏天子!”
一時間整個裴家群情激憤,大有一副要與鎮(zhèn)國公府不死不休的樣子。
裴良見狀內(nèi)心浮起一絲的笑意,本來要愁著沒有把柄攻擊沐子安。
沐子安此舉正中下懷!
但是裴良卻還要擺出一副悲傷的表情。
“可憐吾兒寒窗數(shù)十載,本欲報效國家,誰料淪為如今這個下場?!?/p>
“若是鎮(zhèn)國公不愿放過我這孩子性命,那還請鎮(zhèn)國公親自動手吧!我裴家絕無二言!”
裴良也不愧是老狐貍,同樣來了一招以退為進!
瞬間將自己翻轉(zhuǎn)到了受害者的角度,相反之下鎮(zhèn)國公府咄咄逼人反倒成加害之輩。
正當裴良以為自己穩(wěn)操勝券之際,卻不料賈詡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鎮(zhèn)國公贈此匕首不是為了逼死裴公子,而是要借此物告誡他,文學之道非在于爭風吃醋,好狠斗勇?!?/p>
賈詡話音剛落,便聽得門外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
“鎮(zhèn)國公好大的口氣!莫不是以為能做出幾首詩詞,就能藐視天下文人了?”
圍觀的眾人向著兩邊分開讓出一條小路。
下一刻便見一個身著長衫的中年文士從人群之中走出。
裴良見狀臉色大喜,當即三步并作兩步上前行禮道。
“顧兄!您來了?!?/p>
來著不是別人正是當今京城文壇盟主顧惜之。
見到自己老師,原本瘋癲的裴少寂瞬間好似清明了不少。
見到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弟子變成這幅模樣,顧惜之的臉上露出一絲的怒意。
“少寂莫怕!今日有我在這,先生必然為你討回一個公道!”
言罷,顧惜之望著賈詡冷聲道。
“正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文學之道乃在一個爭字!敢為天下先!”
“即便是面對當今陛下,也要為天下黎民百姓,爭一個朗朗乾坤!”
“鎮(zhèn)國公此言此舉,難道不是在抹平我儒生之棱角!不爭不搶!難道做一個逆來順受之輩嗎?”
顧惜之不愧為當今文壇盟主,短短三兩句話便是已經(jīng)鋒芒畢露。
眾人聞言紛紛附和道。
“顧大家所言不假!我的讀書人便是要爭!若無針尖之利,豈能為天下百姓謀求太平?”
顧惜之凝神望著賈詡,冷聲反擊道。
“在下倒是想知,鎮(zhèn)國公認為讀書為何?”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賈詡的身上。
只要今日賈詡不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案,那此間事情必然無法善了。
顧惜之作為京城文壇盟主,自然要為自己弟子爭一口氣。
賈詡似乎早有預料一般,將手中的信封緩緩撕開。
目光橫掃四周名儒學子,最后定格在顧惜之的身上。
“今日便讓我家國公,來告訴爾等,讀書到底為何!”
“爾等且聽好了!”
裴家之內(nèi),一陣穿堂風呼嘯而過,吹得賈詡身上青衫獵獵。
“鎮(zhèn)國公有言,何為讀書?”
裴家眾人聞言皆是面露不屑之色。
顧惜之冷笑道。
“大言不慚!讀過多少年書敢有此言,即便是東山先生也不敢有所定論!”
對于顧惜之的話音賈詡置若罔聞,而是朗聲誦道。
“讀書,為之有四!”
“其一:為天地立心!”
賈詡的聲音落下,原本喧鬧的四周突然變得安靜起來。
原本還勝券在握的裴良面露震驚之色!
顧惜之原本冷著的臉浮起驚悚!
賈詡聲音不減,朗聲再誦道。
“其二:為生民立命!”
轟隆!短短兩句話,卻如同千鈞重錘一般砸在所有人的心頭。
此刻已有儒生渾身顫抖,僅僅兩句已經(jīng)是他們無法企及之高度!
顧惜之的臉上終于露出一抹慌張之色。
裴良頓感不妙,當即怒吼道。
“別說了!”
他有預感一旦讓賈詡說完,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
然而趙云單槍匹馬橫立在賈詡身前!
周身寒氣逼的無人膽敢上前!
賈詡目光如電,掃過眾人。
“其三:為往圣繼絕學!”
顧惜之的臉色徹底蒼白下來!
此刻仿佛看到一座高山橫亙在自己面前無法逾越!
此刻顧惜之終于感受到了裴少寂面對沐子安之時的那種無力和絕望之感。
裴良只覺得身體發(fā)冷!
他估錯了!沐子安今日派賈詡過來,不是要逼死裴少寂!而是要逼死整個裴家啊!
酷暑之日,眾人卻覺得四周好似有陣陣寒風吹來!
賈詡抬頭而望,最后高聲道。
“其四:為萬世開太平!”
聲如洪鐘連綿不止!沐子安所言橫渠四句!
宛如巨掌拍下,壓得在場所有人喘不過氣來!
裴良口中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向后倒去。
裴家!危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