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章甘嶺一樣,秦菲月對這個初次見面的女孩有著一種莫名的親近感。
她忍不住想對秦舒窈好,下意識地想要照顧她。
“哎喲,這事兒我可做不了主,但到了慶城我?guī)湍銌枂?,你是軍屬,?yīng)該沒有問題的?!?/p>
秦菲月還是不死心,再次說道:“妹妹,你真不是你父母撿來的?又或許……你家人沒有告訴你身世呢?”
說著,她還從包里掏出一張黑白照片放在秦舒窈面前。
“你看,這就是我表姑,你們倆是不是很相像?”
秦舒窈順著秦菲月的手指望向照片。
這是一張雙人合照,除了秦菲月之外,還有一名眉宇間帶著哀愁的中年女人。
她明明看著鏡頭,可那雙好看的眼睛卻空洞無神,像是失去了靈魂。
“雖然她是我表姑,但其實只比我大幾歲,我們倆情同姐妹,當(dāng)初她結(jié)婚,我還是伴娘呢!”
說到這里,秦菲月嘆息道:“在出事之前,她是個性格直爽開朗的女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會打槍,會騎馬……”
那樣完美無瑕的女人,因為丟了心愛的女兒而一蹶不振,甚至瘋瘋癲癲讓人心痛不已。
秦舒窈從秦菲月手中接過照片,眼睛一眨不眨盯著,指腹悄然劃過照片里女人的臉龐。
“你表姑叫什么名字?。俊?/p>
終于,她開口問道,聲音沙啞。
秦菲月答道:“叫秦姿!”
聽到這話,高援朝笑著說道:“真巧啊,和小秦一個姓!”
“你也姓秦?”
只見秦菲月一臉喜色看著秦舒窈。
“對,我叫秦舒窈,我丈夫是陳啟瀾!”
秦舒窈最后看了一眼照片,這才還給了秦菲月。
聽到“陳啟瀾”這個名字,隔壁鋪位的幾個年輕女醫(yī)生湊了過來。
“誰?你丈夫是誰?”
眾人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看上去頗為震驚。
“陳啟瀾!”
秦舒窈笑著重復(fù)了一遍。
有人追問道:“哪個陳啟瀾?是出身京城軍區(qū)大院的陳家大公子嗎?”
不等秦舒窈回答,只聽高援朝笑著說道:“全軍上下能有幾個陳啟瀾?除了他還能有誰?”
秦舒窈眼尖,看到一名齊耳短發(fā)的年輕女醫(yī)生表情微變,眼神里帶著掩不住的失落與受傷。
而其他人也不約而同望向那名女醫(yī)生,表情復(fù)雜。
秦舒窈佯裝什么都沒看到,扭頭靜靜看著車窗外的景色。
片刻,余翹楚忽然笑了。
“我們鎮(zhèn)子上的軍屬最羨慕兩個女人,一個是洪政委的妻子肖芳,一個是陳連長的老婆秦舒窈?!?/p>
“洪政委不在乎妻子無法生育,頂住父母的壓力與妻子白頭偕老,至于陳連長與秦舒窈……”
停頓片刻,余翹楚說道:“如果說洪政委與肖芳是相濡以沫的親情,陳啟瀾與秦舒窈就是轟轟烈烈的愛情?!?/p>
“他們感情之深厚,哪怕死神來臨也無法將他們分開,更別說區(qū)區(qū)幾個普通人了!”
這話自然是對那個一臉失落難過的女醫(yī)生說的。
果不其然,短發(fā)女醫(yī)生再也忍不住,眼淚吧嗒吧嗒落在手背上。
氣氛一時之間有點尷尬,秦菲月無奈之下,只能起身拉著那名落淚哭泣的女醫(yī)生離開了。
“你家陳連長的女人緣可真好!”
余翹楚扯著嘴角笑,說道:“那個女醫(yī)生,一看就是對陳啟瀾情根深種呢!”
若是從前,秦舒窈或許還會吃醋生氣,可現(xiàn)在……
所謂的情愛在生死面前一文不值。
如果可以,她愿意放棄一切,只求陳啟瀾平安歸來。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秦菲月又折身返回坐在秦舒窈對面。
“她叫龔佳佳,也來自京城軍區(qū)大院,當(dāng)年兩家曾訂過娃娃親,只是后來陳家出事……”
秦菲月解釋道:“二人的緣分也頗深,幾年前在戰(zhàn)場上,龔佳佳與陳啟瀾再次重逢,她對陳啟瀾一見傾心?!?/p>
“回到京城之后,她求家人去陳家打聽陳啟瀾的婚配情況,得到的答復(fù)是陳啟瀾至今未婚,且陳啟瀾的繼母對龔佳佳很滿意?!?/p>
“就在十天前,龔佳佳從京城離開時,還去陳家拜訪,陳啟瀾的繼母非但沒提及你們結(jié)婚的事,還許諾等戰(zhàn)爭結(jié)束就迎娶龔佳佳進(jìn)門。”
所以在今日之前,龔佳佳始終心懷憧憬,盼著戰(zhàn)爭結(jié)束后能嫁給自己仰慕喜愛的男人。
乍然聽到陳啟瀾已婚的消息,毫無防備的她自然崩潰了。
秦菲月憤慨說道:“要我說,這件事怪不得龔佳佳,要怪,也是怪陳家!”
聽完秦菲月的解釋,秦舒窈長長嘆息一聲。
“我能和她談?wù)剢???/p>
秦菲月有些猶豫。
“這……你不會是要找龔佳佳麻煩吧?我說過了,這件事她也是受害者!”
“我找她麻煩干什么?她舍生忘死奔赴前線救治傷員,稱作巾幗英雄也不為過,我有什么資格教訓(xùn)她?”
“我只是想和她解開其中的誤會?!?/p>
秦舒窈話音剛落,只見原本離開的龔佳佳推開阻攔的同伴,快步走到了秦舒窈面前。
她眼眶紅紅的,鼻音有點重。
“對不起!”
只見龔佳佳嘶聲開口道歉,雖然語調(diào)哽咽,卻表情真誠坦率。
“我要是知道陳啟瀾結(jié)了婚,就是出家做尼姑,也不會惦記糾纏他半分!”
她在無意之中成為了插足陳啟瀾婚姻的壞人,她最鄙視這種人。
“龔小姐,我們能單獨談?wù)剢???/p>
秦舒窈站起身來,拉著龔佳佳一起走到車廂連接處。
“苗新榕是不是以兒女親家的名義讓你或者你們家辦事了?”
沒有說什么廢話,秦舒窈單刀直入開口。
龔佳佳一愣,表情有些震驚。
“你怎么知道的?還有,你怎么能直呼長輩的名字?”
想起苗新榕的所作所為,秦舒窈眼底滿是不屑與厭惡。
長輩?天底下可沒有苗新榕這樣的長輩。
“她讓你們家辦什么事了?”
龔佳佳沉默了會兒,終于答道:“她讓我媽把她的一對兒女安排進(jìn)機關(guān)單位工作,還……還利用我媽手中的權(quán)力貸款開公司?!?/p>
聽到這話,秦舒窈的眉頭緊緊皺起來。
“我不知道你父母的身份職位,但以啟瀾父親今時今日的地位身份,他若是有心安排那對繼子女的工作,不是輕而易舉嗎?”
“你們家就沒懷疑過這一點嗎?就這么……被她欺騙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