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落時刻謹(jǐn)記了祖母的話,此人危險異常,而且今日更是現(xiàn)場親臨了他的殘暴嗜血,陰狠毒辣,所以李卿落立即就轉(zhuǎn)開了目光,并低下了頭去。
段容時卻朝她走了過來。
“李姑娘?!?/p>
嬤嬤和侍女們大氣都不敢喘,只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微微讓開了身子。
李卿落欠身見禮:“民女李卿落,見過肅王爺?!?/p>
段容時:“說說,你今日為何會來這義莊?李姑娘可莫要說,是秋日出來在這死人堆里賞玩的?!?/p>
“不然,這興致愛好,便是本王也要甘拜下風(fēng)了?!?/p>
李卿落只覺得渾身惡寒。
明明他眉心的那一點紅痣,讓他容似神佛一般圣潔,偏偏他身染鮮血,親手屠戮。
她不敢隱瞞說道:“回王爺,是民女家中院內(nèi)鬧鬼,所以民女才來此查一些事情。至于細(xì)節(jié),因為涉及我將軍府的秘辛隱私,請王爺見諒民女不能細(xì)說。”
段容時并未繼續(xù)追問下去,只是見她神色并不像是敢撒謊的樣子。
然后,便讓她們離開了。
出了義莊,李卿落剛上馬車,就迎面撞見一個黑影。
她低呼了一聲,剛剛跟著追出來的殺雷立即出聲問道:“李二姑娘,可是出了何事?”
李卿落已平靜了氣息。
她看著此刻坐在自己對面的年輕郎君,淡定開口回道:“我甚少坐車,所以是自個兒不慎撞了一下。不礙事,謝謝。不知侍衛(wèi)大哥出來可還有什么其他事?”
李卿落連開窗的意思也沒有,殺雷只好道:“我們王爺命在下送李二姑娘回府。說今日之事,驚擾李二姑娘了,所以要盯著李二姑娘平安回家才可安心?!?/p>
肅王會如此好心?
可若是拒絕,只怕反而會引起懷疑。
李卿落按住七上八下的心,也只好應(yīng)道:“那就麻煩侍衛(wèi)大哥了?!?/p>
殺雷就在馬車外騎馬跟著,李卿落全程也只能盯著對面的郎君,一句話也不敢說。
許是因為和一個女娘同在一輛馬車內(nèi),又一直被盯著的緣故,對面的郎君反而先瞥開了眼去。
李卿落想問的太多了。
可惜,直到到了將軍府門口,她也沒能開口問上一個字。
李卿落下馬車,車廂內(nèi)關(guān)合的瞬間讓殺雷看了個清楚。
車廂內(nèi)空蕩蕩的,什么多余的人也沒有。
等李卿落進府后,殺雷這才調(diào)轉(zhuǎn)馬頭,快馬回了大理寺。
“王爺!”
殺雷面見段容時復(fù)命:“屬下已送李二姑娘平安回府!”
段容時正在翻查卷宗,見他進來轉(zhuǎn)身坐下:“她可有什么異常?”
殺雷:“王爺,屬下確定馬車內(nèi),絕不止李二姑娘一人。不過,屬下不明白,李二姑娘為何沒有吭聲,因怕是那李二姑娘自個兒的人,所以屬下也不好貿(mào)然動手?!?/p>
“不過在李二姑娘下馬車時,屬下卻又親眼瞧見馬車內(nèi),并無他人身影。”
一旁的追雨道:“王爺,莫不是馬車內(nèi)有什么機關(guān)?”
比如車廂下可以藏人之類的。
殺雷點了點頭,贊同這個猜測。
段容時撐著下巴想到一事:“若本王沒有猜錯,今日同都蒼伯爵府老二一起躲進義莊的,是裴國公府裴家三郎?!?/p>
“她的祖母,正是出身裴國公府?!?/p>
“所以,若躲在她馬車內(nèi)的正是此人,她不吭聲,也不稀奇?!?/p>
“這女子,到是有些膽色?!?/p>
段容時想到她被挾持時的容色,從容淡定,還能自洽的說服挾持她的人將她放了,若他沒有看錯,當(dāng)時她手中其實還握著一樣藏身的匕首。
而且,她腰上還別了一把劍。
這女娘,何時竟連劍都會了?
她的變化之快,實在讓段容時都有些詫異乍舌。
“追雨,你去查查,這李二姑娘自回金陵后,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追雨:“……”
王爺,您之前讓盯著那李朝靖,雖然偶爾也關(guān)注這二姑娘,但現(xiàn)在怎么突然就要徹底轉(zhuǎn)向二姑娘了?
還有,她做了些啥事,和您,和這些案子,也沒有什么干系吧?
“等等!”
段容時突然想到一事,他敲了敲桌面說道:“上回我讓你查一查禁衛(wèi)軍那楊欽武和李恪川斷腿之事,到底是否還另有隱情之事,你查的究竟如何了?”
追雨:“王爺,屬下查到,那楊欽武曾有個妹子名叫楊雪兒。她九歲那年自賣為奴進了將軍府改名梅雪,并成了李恪川房中婢女?!?/p>
“不過兩年前,梅雪突然便失蹤了。李府將此事掩埋的很嚴(yán),屬下還需要一段時日才能徹底查到真相。”
“但是屬下還查到另外一事。”
“蓮花教在戲船大鬧那日,楊欽武沐休,而李二姑娘恰巧那日也出了府,且在秦淮河附近出現(xiàn)過?!?/p>
段容時摩挲著黑玉扳指的動作一頓:“哦?如此巧合?”
東吟巷,將軍府。
李卿落回到紅楓館,雀兒和鄧嬤嬤立即手忙腳亂的拿來藥,又要給她擦,又要給她包住傷口。
李卿落任由她們折騰了好一會兒,才算得了自由。
翠兒在一旁瞧著都急得哭了。
“姑娘,您好端端的出去一趟,怎么回來還受了傷了?奴婢瞧著傷口也不大,怎么流了這么多血?這領(lǐng)口都染紅了?!?/p>
翠兒拿著帕子給李卿落一邊擦手一邊哭。
雀兒也紅了眼:“都是我沒用,沒有護著姑娘。姑娘,您罰奴婢吧!”
鄧嬤嬤也唉聲嘆氣,眼里寫滿心疼。
李卿落瞧著她們,卻露出笑來。
“姑娘您還笑!都成這樣了,也不讓咱們告訴老夫人,您就喜歡自個兒撐著,姑娘你你總是這般,痛了也不喊,餓了也不說,渴了也不愛使喚我們,我們是沒用么……”
眼見這兩個要越哭越傷心了,李卿落才趕緊出聲道:“我真的沒事。不許哭了!”
“還有,我笑是覺得開心。如今不止有祖母關(guān)心我,還有你們幾個,我瞧得出來,你們都是真心的。有你們的真心,我真的開心。”
上一世,她沒有得到過真心。
原本這一世她也不曾奢望,可卻得到了這么多,她是人并非草木,怎能不動心?
又哄了好一會兒,才把這幾個哄好。
并說好,裴老夫人那里,一個字也不要泄露。
今日的事,說大也不大,但說小,想起來也確實很駭人。
若是稍有不慎,她或許真會丟了小命!
所以,就不讓她老人家跟著擔(dān)心了。
而這一切,都是那假‘沉荷’造成的,李卿落想起來就生氣!
這個假沉荷,竟然連女子的身份都是假的,李卿落原本還對他挺好奇得,但現(xiàn)在真是恨不得親自動手把他打一頓!
不過冷靜下來一細(xì)想,李卿落卻想到很多事。
他說他是鄭姨娘的親弟弟,而他如今知道這么多,難道都是鄭姨娘告訴他的?
鄭姨娘當(dāng)年,真的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