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花園的奇花異草,慕容瑟瑟下筆如有神。
很快一幅《夏花圖》就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就算他是胡人,但朝中一些藝術(shù)修養(yǎng)較高的官員,也不得不佩服他的造詣。
楊玨這才剛剛動(dòng)筆。
慕容瑟瑟不禁冷笑道:“楊玨,一炷香都已經(jīng)燒過半了,你還磨磨蹭蹭的,來得及嗎?”
楊玨沒有答話。
依舊慢條斯理的在畫紙上描繪。
楊家雖是武將之家,但并非人人學(xué)武。
武人需要出征,死亡率太高,楊鐵山不想兒子全部戰(zhàn)死在沙場上,因此不讓楊六郎習(xí)武。
楊家好歹是御京城的名門,請幾個(gè)老師來教導(dǎo)楊六郎,讓他接受接受藝術(shù)的熏陶,不是什么難事。
可能武人的基因使然,楊六郎在這方面沒什么天賦。
楊玨繼承了原主的記憶,現(xiàn)在也只剩下一些基本功了,畫出的畫能看,但談不上什么藝術(shù)造詣。
慕容瑟瑟湊近一看,不由笑出聲來:“呵呵,我當(dāng)你如何妙筆生花呢,原來就這等水平,我三歲的時(shí)候畫得都比你好!”
“依老夫看,楊公子這一幅就畫得比你好。”楚人狂大大咧咧的開口,“你看,這花多紅啊?!?/p>
賽吉瑪知道楚人狂是個(gè)大老粗,好笑的道:“燕國公,畫作的評判標(biāo)準(zhǔn),可不是看花畫得有多紅,還得看神韻和意境?!?/p>
“老夫就覺得楊公子這一幅很有意境,不行嗎?”
慕容瑟瑟厭煩的看著楚人狂:“我看你就是無理取鬧!”
眾臣也都看出楚人狂是在無理取鬧。
根本不懂什么藝術(shù)。
不過現(xiàn)在楚人狂是站在楊玨這邊的,那就等于政治正確,誰也不能說他什么。
“慕容王子息怒,藝術(shù)本身就是主觀的,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楚國公就喜歡楊公子筆下這一抹紅,又有何不可?”溫婉回眸吟吟開口。
楚人狂點(diǎn)頭道:“是極是極,純主觀的東西,憑什么你認(rèn)為畫得好才算好?”
溫婉這一番話,本身確實(shí)沒有問題。
藝術(shù)好壞,本來就是主觀判斷。
即便找了裁判,也是憑主觀定高下,這么說來請蜂蝶來當(dāng)裁判,反而是最合理的了。
一會兒工夫,楊玨的畫作也完成了。
紅花綠葉,顯得熾熱奔放。
慕容瑟瑟畫的則是茉莉和梔子這樣白色的花,顯得既清新又典雅,而且留白和布局都展現(xiàn)出了極高的技術(shù)技巧。
反而楊玨這邊,就顯得平平無奇了。
高低立判!
眾臣之中,已經(jīng)有人開始嘆息。
哪怕是些武將,也都有基本的藝術(shù)素養(yǎng),看得出誰好誰壞。
“閻公望,你以為此二幅畫,孰高孰低?”武皇在御座中問話。
閻公望急忙躬身,支支吾吾的道:“身為大武之臣,臣自然希望楊公子能夠獲勝,但……”
“無妨,你說下去,既是比試,不妨?xí)乘?,即便輸了,也要輸?shù)锰锰谜?,以免外人說咱們徇私?!?/p>
“依臣之見,同樣都是畫花,慕容王子不論色彩、布局、筆力、神韻都遠(yuǎn)勝于楊公子。”
慕容瑟瑟得意萬分,忙對閻公望叉手:“先生如此夸贊,晚輩愧不敢當(dāng)?!?/p>
“諸位以為如何?”賽吉瑪看向其他朝臣。
幾個(gè)朝臣看到閻公望已經(jīng)發(fā)表了觀點(diǎn),也都紛紛附和,其他一些朝臣,本心不想慕容瑟瑟獲勝,但楊玨實(shí)在太拉垮了。
除了楚人狂,其余人等出于自身的操守,也不好昧著良心替他說話。
賽吉瑪朗聲一笑:“如此說來,這一場便是我家王子勝出了吧?”
溫婉杏目微挑:“賽侍郎是不是忘了?此次的裁判是這花園里的蜂蝶,不是你我和諸位大臣?!?/p>
“我家王子筆下之花,如此逼真,萬物有靈,這些蜂蝶也會選擇我家王子的畫作?!?/p>
“小女子倒是覺得楊公子的朱槿花一派爛漫,更能吸引蜂蝶?!?/p>
楚人狂笑道:“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呵呵,云霓郡主的眼光與老夫一樣獨(dú)到!”
溫婉素有才女之名,竟然當(dāng)眾支持楊玨,讓朝臣都覺得有些意外。
不過他們只會覺得溫婉是出于政治正確,說的違心話,畢竟楊玨是武皇親選的駙馬。
“咱們這么多人湊在這兒,蜂蝶都不敢過來了,不如退后幾步,看蜂蝶會圍繞在誰的畫作上?!睏瞰k將畫筆擱在了筆架上,說道。
慕容瑟瑟冷笑道:“呵,好,本王子就讓你死心,就你那兩下子,這些蝴蝶和蜜蜂就算不長眼,也不會落在你的畫上?!?/p>
說著。
眾人都往后退開了幾步。
看著花園蜂蝶飛舞,果然就有一只花蝴蝶朝著這邊翩躚而來。
“王子,有蝴蝶過來了?!辟惣敿?dòng)的道。
慕容瑟瑟從袖中掏出了一柄灑金折扇,很是騷包的扇了起來,又拿眼角輕輕睇了一眼對面的楊玨:“以你之才,又如何配得上金枝玉葉的昭陽公主,依我看,你還是主動(dòng)請女皇撤回婚約,這樣還能保你幾分顏面。”
“勝負(fù)未分,慕容王子又何必著急呢?!睏瞰k平靜如水。
“這還要分勝負(fù)嗎?”慕容瑟瑟指著飛來的那只花蝴蝶,“這蝴蝶分明是朝著我畫作的方向而來。”
此刻卻聽溫婉輕柔的聲音緩緩傳來:“慕容王子請看,楊公子的畫作之上,已有兩只蜜蜂盤旋?!?/p>
眾人目光都在看著那只飛來的蝴蝶,此刻聽得溫婉提醒,不由都朝楊玨的畫作看去。
果然。
畫作之上,兩只蜜蜂忽高忽低的在飛舞著。
慕容瑟瑟雙目驟然睜大,難以置信的道:“不可能,他畫成那樣……怎么可能有蜜蜂會把他的畫當(dāng)成是真花?”
閻公望定睛看去,眉頭輕鎖,只道跟他之前一樣,也是偶然事件。
這樣的偶然事件,竟然就被楊玨給碰上了。
這小子是氣運(yùn)之子嗎?
“王子,不必緊張,蜜蜂可能只是無意經(jīng)過,盤旋一會兒就該飛走了。”賽吉瑪安慰著慕容瑟瑟。
不過。
他話剛說完,兩只蜜蜂就停在了楊玨的畫上。
來回的在畫上爬動(dòng)著。
“咳咳……”
賽吉瑪不由咳了兩聲,又安慰道:“沒事,咱們還有蝴蝶?!?/p>
這話也就剛說完,之前準(zhǔn)備飛向慕容瑟瑟畫作的花蝴蝶,忽然像是得到了什么召喚似的,轉(zhuǎn)了個(gè)方向。
扇動(dòng)輕薄的翅膀,朝著楊玨的畫作飛去。
賽吉瑪:“呃……”他仿佛不該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