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話說?”楊玨從搖椅旁邊的小案上,拿了一只黃里透紅的石榴過來,一邊剝著一邊問道。
“吐蕃王子一案,已經(jīng)有人替你頂包了。”
“你是說慕容瑟瑟?”
柳輕煙訝異道:“這你也聽說了?”
楊玨將剝開的石榴,分了一半給她,慢悠悠的說:“早就傳開了?!?/p>
“我也是剛知道而已,你都沒出門,從哪里得知?”
柳輕煙盯著楊玨刀削一般冷峻的側(cè)臉,心里忽然閃過一個不得了的念頭,驚道:“這一切該不會都是你策劃的吧?”
“我哪有那么大能力?”楊玨取笑道。
“也是。”
柳輕煙像是打消疑慮似的,點了點頭,說道:“不說四方賓館的館衛(wèi),就是吐谷渾館也有一群吐谷渾的護衛(wèi),尋常人又怎么那么容易潛入進去,找到慕容瑟瑟的骨哨,拿到案發(fā)現(xiàn)場去陷害他?”
如果不是她早知道,宮贊是被楊玨一槍崩的。
或許會跟其他人一樣,認定真兇就是慕容瑟瑟。
因為想從吐谷渾館盜得那么一件不起眼的東西,并非簡單之事,至少以楊玨的武力值,是不可能做到的。
“那會是誰要陷害慕容瑟瑟呢?”柳輕煙想不明白。
楊玨笑了笑:“想那么多干嘛?總之慕容瑟瑟被認定為兇手,對武朝大有好處。”
柳輕煙點頭道:“這話倒是不錯,慕容瑟瑟殺了宮贊,吐蕃必然會對吐谷渾用兵,武朝危機可解矣!”
“今日朝會怎么說?”
“我沒去上朝,不過我打聽過了,論莽布和赤桑覲見母皇,要求將慕容瑟瑟交由他們處置。”
“陛下怎么說?”
“自然不能把人交給他們,否則吐谷渾王子死在咱們武朝,與吐谷渾之間又沒法善了了?!闭f到這兒,柳輕煙不禁深深的嘆了口氣。
武朝國號為武,但武力實在太拉垮了。
也不得不照顧友邦的情緒。
吐蕃那邊就是想讓慕容瑟瑟死在武朝,這樣吐谷渾與武朝有了嫌隙,吐蕃攻打吐谷渾的時候,也就不會有后顧之憂了。
“不把人交出來,論莽布肯罷休嗎?”楊玨捻了一枚石榴果粒送進嘴里,扭頭問道。
“母皇說,吐蕃和吐谷渾出使武朝,對武朝而言皆是客,作為主人她不能偏袒任何一方,客人之間有了矛盾,她作為主人,當(dāng)以調(diào)和為主?!?/p>
“吐蕃那邊肯定不能答應(yīng)。”
“畢竟是在武朝的地面,吐蕃使團百來人,料想也鬧不出什么幺蛾子?!?/p>
楊玨把石榴籽吐在手心里,把沒吃完的石榴放到了一旁,起身抻了一個懶腰:“看來宮贊的命案可以告一段落了?!?/p>
“要不要出去逛逛集市?”柳輕煙明眸婉轉(zhuǎn),問道。
楊玨低眉一笑:“約我?”
“哼,愛去不去!”
被他一打趣,柳輕煙雙頰驀然一燙,逃也似的疾步走開。
楊玨笑著跟了上去。
……
走在西市的街頭,身邊擁雜著各式各樣的叫賣聲。
食物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
“前面有賣冷飲子?!?/p>
逛了半天,也有些累了,大熱天的,喝一碗冷飲子正好解暑。
柳輕煙拉著楊玨的手擠過了人群。
跟在身后的舒無艷和黑廝,不禁相視一笑。
只不過舒無艷笑得促狹,黑廝笑得憨厚。
賣冷飲子的攤子支在一個小草棚底下,正好可以遮陽,草棚還有一張矮桌,搭著幾張杌子,供人歇腳。
進了草棚之后,柳輕煙猛然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已經(jīng)牽上了楊玨的手。
心跳不由漏了一拍,她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把手抽了回來,但卻掩飾不住眼波中流露出的嬌羞。
楊玨靜靜的看著。
柳輕煙沒有看他,卻似乎能夠感覺得到他炙熱的目光,急忙上前詢問賣冷飲子的姑娘,問道:“你們這兒都有些什么冷飲子?”
守在攤前的姑娘,大約十六七,身姿纖柔,尤其一段腰肢,細如蜂,不堪一握。
布裙荊釵,不施粉黛,看著樸素的穿扮,卻有一股小家碧玉的別樣韻致。
見到柳輕煙詢問,她忙熱情的回答:“這兒有烏梅湯、漉葡漿、蜜雪綠豆羹,都是深井里剛?cè)〕鰜淼?,你摸摸,現(xiàn)在還是冰涼的?!?/p>
柳輕煙伸手在她面前的三只木桶摸了摸,果然都是涼的,回頭看向楊玨:“你吃什么?”
“烏梅湯吧。”
“兩碗烏梅湯。你們呢?”柳輕煙又去詢問舒無艷和黑廝。
舒無艷說要吃蜜雪綠豆羹,黑廝對吃的沒什么講究,也就隨了舒無艷。
攤主伸出素手,引向旁邊的矮桌:“貴客稍坐,冷飲子馬上就來?!?/p>
四人坐下。
一會兒,各自的冷飲子便端了上來。
正在吃著,忽然幾人走了過來,楊玨本來以為又來生意了。
結(jié)果攤主一見來人,神態(tài)頓時拘了起來,如臨大敵一般,她雙手在藍布圍裙上擦了擦,哆哆嗦嗦的走上前。
“世子爺,你怎么來了?”
一聽世子爺三字,楊玨不禁多看了一眼。
走在前面之人,大約二十出頭的樣子,錦帶玉冠,一手搖著一把金燦燦的折扇,另一只手卻往攤主嫩白的臉蛋揩去。
攤主下意識的就躲了一下。
世子爺冷笑了一聲:“朱小腰,一年多不見,你倒是跟我生分了。”
“不敢。”朱小腰低眉順眼,顯是怕極了這位世子爺。
“你父親在越王府服侍了多年,如今沒了,你一個人孤苦伶仃,不如跟我回府吧?”
“多謝世子好意,但……小女子一個人也過得挺好的。”
“給臉不要臉!”世子爺臉色放了下來,“你不跟我回去,也得跟我回去!”
說罷,把手一揮。
身邊的人立即沖上前去,將攤主給拿住了。
“你們……放開我!”朱小腰大聲叫了起來。
臉上立即就挨了一個耳光。
半張臉頓時就紅腫了起來。
楊玨冷眼旁觀。
柳輕煙已經(jīng)拍桌而起:“堂兄,你身為宗室子弟,朗朗乾坤,你竟敢私掠民女嗎?”
“喲,六公主怎么會在此處?”柳色新像是剛剛看到柳輕煙似的,語氣有些玩味。
“把人放開!”柳輕煙呵斥柳色新的幾個手下。